双月笼罩之下,乐愁自知。
这样的日子每天都在重复,三天后于洋不得不搬出了客栈,身上的钱已经不足以继续租住一个星期,所以他走到了镇抚司六处给自己准备好的退路,前往临淄大学的图书馆成为了一名管理员。
相距图书馆不远处的大楼内,年轻的教师拿着那一叠试卷,却不敢打扰眼前的老人。
老人满脸通红,显得极为兴奋,手里的笔龙飞凤舞地在一张白纸上计算着,完全进入了那种算学的玄妙世界。
已经连续工作了一天,却没有人敢来打扰,就算是准备好了饭菜,也会因为打断了老人的思路被臭骂一顿。
平日里老人的脾气很好,但一旦进入工作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年轻的教师当然不愿意挨骂,可问题在于这次特招考试的试卷只有一个人解答了上面的题,可是解题的思路自己根本看不懂。
看不懂,那么自然也就不能评判对错。算学系的人都很偏执,所以他没有直接把这张试卷扔掉,而是带来给这位老人来看。
因为题是老人出的,更因为老人是数学界的大能——临淄大学算学系的终生执教祖景烁。
终究,老人将手中的笔扔到一边,哈哈大笑,喊道:“拿酒来!”
立刻有人将一大桶酒拿来,摆上一个碗,琥珀色的粘稠的酒浆倒满了碗,摆上一副筷子,送来一叠茴香豆,以及一大块煮的很烂的肥肘子。
老人逸兴横飞,将花白的胡子分到两边,端起酒碗一饮而尽,伸手撕下一块肘子肉填进嘴里。
“你去把这上面的稿纸整理一下,立刻送到邮寄处,越快越好,邮寄到《算学》杂志社!”
倒酒的人立刻整理了一下,匆匆离开。
旁边的那名年轻人也欣喜万分。
“先生,您又解决了一道难题?”
祖景烁这才发现站在身后的人,笑道:“小李啊,来,坐下,陪我喝一杯。”
年轻人当然不敢坐,脸上却带着兴奋。
“先生这次只怕又会引起一场算学上的风波。”
老人摆摆手道:“算不上,一个小问题,对于格物的发展是没有什么太大意义的。算学嘛,是格物之母,不会数学学不好格物,但数学学得好也未必格物就一定好。”
年轻人这才将那一叠稿纸放在桌上道:“先生,这次特招考试还真难,只有一个人答完了题,但是我不知道如何判断。”
老人呵呵一笑,手上满是油脂示意年轻人放在一边,不以为意地随口道:“走个过场而已,反正名单已经定下来了。”
稿纸就放在一旁,老人正在兴奋中,虽然医生建议他不要饮酒,但每次完成一次极难的题目后,都会破例。
酒香四溢的房间中,老人正在享受着难得的放纵,眼神随意一撇,发现那张稿纸上的图画竟然如此熟悉,似乎……似乎就是自己这些天一直埋头琢磨的那道题!
砰!
酒碗落在地上,年轻人吓了一跳,赶紧走到老人的身边,却发现老人直愣愣地看着那几张稿纸,丝毫不在意酒水洒在了身上!
“先生?怎么了?”
祖景烁伸出苍老而干瘪的手指,指着那上面的稿纸,气息变得极为急促。
“小李……这是这次特招的考试题?”
“是啊,您上次让我随便从桌子上拿几张草纸,我就……”
老人猛然打断了对方的话,有些急促地问道:“第一题是什么?”
“正二百五十七边形的尺规画法啊。”
年轻人有些奇怪老先生的激动,可老人却喊道:“去去去!现在赶紧给我准备水和肥皂!快!”
老人很少如此激动,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年轻人不敢违逆,冲到外面准备好了一切。
将手伸进盆子里快速地清洗着,眼睛却一直盯着那几张稿纸,心头的震动无以复加!
虽然只是最前面的一张,步骤只画了十几步,但每一个步骤都和自己的如出一辙!
因为熟悉,所以才会一眼看出问题的所在!
自己刚才让人邮寄的那些纸张写的就是这个问题——《关于正庄周数多边形的尺规画法推断》,而这个推断的两个难题就是两个最简单的庄周数:正十七边形和正二百五十七边形。
这是一个让世界无数的算学爱好者一直沉浸在其中的问题,自己解出了正十七边形,隐隐发现了内部的某种关系,于是整整一个月都在试图梳理出其中的关系。
就在刚才,自己解决了这个数百年来悬而未决的问题,但……但那张稿纸上的内容简直就像是复刻了自己的想法!
在身上随意地擦干了手,戴上老花镜,坐在那快速地翻阅着十多张稿纸,心中变得越发震惊!
每一步都合乎逻辑,每一步都和自己的想法如出一辙,甚至一些推断分明就是自己刚刚完成的那篇论文中的想法。
更为可怖的是,这个思路的解法完全就是先理解了自己的那篇论文,然后推断出的解法;这才是最让祖景烁难以置信的地方!
二百七十一个步骤,一点没错!
但……自己在业余时间思索这个问题整整考虑了三年,可这是一张特招考试的卷子!
一个小时时间,如果不是十分熟悉的话,也就刚刚够把这二百多个步骤完成。
越看越是心惊,老人终于在翻看到最后一页的时候摘下了眼镜,看看在最后写的名字。
“于洋?这个于洋在哪?谁是于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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