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了,那些住于此的宫女都三三两两回来了。
“喂,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宫女沈瑛?”沈瑛正闭目休憩,突然背后传来一声惊讶的呼声。
“是我。”
“采末姑姑也真是,把这么个瞎子分在我们居所,这里本来就小,就我们这间要住三个人,可不真是拥挤?喂,沈瑛,你最晚来,便睡那张小床吧。”又传来另外一个宫女的声音。
“好。不知两位姐姐如何称呼?”沈瑛知命的笑笑,她无力再去争取什么。
“呦,我们可不是你姐姐呵,我是锦绣,她是乾儿。”最先开口的那个宫女道,夹了几丝调笑轻蔑之意。
“沈瑛初来,请两位姐姐多多关照,若有得罪之处,敬请包容。”
两宫女嗤笑了一声,便不再理她,自顾自谈聊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一个声音,“锦绣,乾儿,到膳时了!”
“那个,沈瑛,到膳时了。”
锦绣懒懒的朝坐在窗前怔愣的女子叫了声,便拉上乾儿,出了居处的门。
“等等我,要去何处?”沈瑛赶忙起身,无奈两宫女已经走的无影。
沈瑛已是极饿,便只顾出了门,却不知该往何处走去,有些跌跌撞撞的奔跑几步,不期然却正巧撞在一个人身上。
“抱歉,您可知往何处去用膳?”她慌乱的退后几步,带着几分期许的问。
“哼。”那人却不理她,立在那儿不动良久,轻嗤一声,转身离去。沈瑛呆呆望着最后的一丝机会消失,无力的跪坐在地。为什么,她会有这样一种奇特的幻觉,刚刚那个人,好熟悉。
树影之后,那人望着她,眸光在黑暗剧烈的颤抖,终是一言未发,衣衫轻摇,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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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瑛缓缓沿着来的路回到了居处,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她还认得这路。
她想,她知道了方才那人是谁,但是这个人,现在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果然罢,如今的幻觉越发可怕了。
“你方才到哪儿去了?都不见你去用膳。”到居所,那两宫女已经回来,乾儿问她。
“两位能不能以后慢些带着我去?这路不熟,找不到用膳之处。”沈瑛尽可能的让自己语气轻缓下来。
“也罢,下次我们带你去。今晚的膳食,喏,采末姑姑托我们给你捎了个馒头,你拿去吃了吧,可别饿死了。”锦绣也言道,将一个冰冷且硬的东西塞在沈瑛怀里。
“谢谢二位了。”沈瑛拿着那馒头,坐到了最小的那张床上,安安静静的吃起来。冰凉而无味,比起以前这么多年来的山珍海味,真是天壤之别。她承认,她是娇贵了,但如今,她只是需要能够勉强使这种饿的境况不太难受便是了。
“真是奇怪!”两个宫女盯了她半天,望见她有滋有味的啃那个用膳时谁都不要的冷馒头,抛去一个不解而高傲的冷笑。
这一夜,蜷缩在那张狭小的床中,明明只是初秋,为何却还是感觉那样的寒气逼人。恐怕只是因为,再没有那样一个人,会抱着她,为她抵御所有的寒冷。
夜深人静,噩梦难断,她睁大了双眸望着屋顶,还是那样的黑暗,一无所有。
她突然想起了父亲,突然想起在多久以前那个黑夜,也是这样的寒冷,她跪在地上,恳求父亲。那是她最后一次的任性,却任性的丢失了所有。
夜风吹过,突然的,屋外开始下起零零落落的小雨,沈瑛突然很想哭,就这么放任自己沉沦在黑暗泪水之中。但是为何,没有了泪?
你以为泪是最深的悲伤,却不知无泪却是殇已入骨。恍然间,夜阑卧听风吹雨,独起凭栏俱往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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