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客套,四人走进一间酒馆详谈。这罗通乃是已故剡国公罗士信之子,武德五年罗士信兵败洛水被刘黑闼杀害后,便与其母单冰冰离开了长安这座伤心之城,回到老家信州,之后便与母亲相依为命,信州地处河东,世家门阀林立,罗家虽有国公之封,可一来爵位并不世袭,而来关东门阀向来自视甚高,看不起李唐新崛起的贵族,甚至有拒绝当朝公主下嫁的狂妄举动,因此罗家在信州老家竟是颇受欺凌。今年初母亲去世,便遵照父亲遗嘱,投奔秦家,报效大唐。今日刚进城,便遇到那等事,便上台一试身手,不想竟是遇到了李治一伙人。
酒楼名叫天然居,在西市上佳地段拥地数顷,背后之人权柄可见一斑,和这时代的诸多酒楼一般,临街一面供人饭食,背街的一面便是供人歇息住店的旅馆,有上房也有独立的小院。李治的位置坐北朝南,侧对窗口,一方面视野较广,一方面易于破窗而出,二楼的高度对李治来说并不算什么。宽阔的街道熙熙攘攘,两边的店铺门前,各式各样的小商贩吆喝声此起彼伏,唐人多吃面食,光饼就有十数种,腾腾的热气在蒸笼上空婷婷袅袅,又轻轻扩散不见。间或有马车缓缓行过,人群分开复又合上,黄土街面被夯得很结实,上面铺着浐河底淘出的细沙,烟尘不起,车辙浅浅,又被路人踩平。
李治一边静静听同桌三人叙话,一边感受这份市井氛围,内力修习带来的敏锐听觉将附近所有声音收纳,纷繁的声音环境里李治的内心却是奇异的平静,大概就是心远地自偏吧,李治居高临下看着众生相。
市口缓缓驶来一辆马车,人群在吆喝声中分开复又合上,驶近,在天然居前停下,驾车的老翁撩起帷幔,一团云鬓探出车门,却不是时兴的高髻、丱发,而是先汉的长鬓,青丝从额前柔柔分开,轻轻挽到脑后,用青玉发簪束住,玉簪样式古朴,沁色轻灰,光泽柔和,不夺青丝柔亮,额头光洁,蛾眉柔顺,却有一抹掩不住的低落,眼睑低垂,睫毛弯弯,夕阳勾勒出脸颊舒缓却惊心动魄的弧度,一缕青丝调皮地脱离束缚,在空气中摇曳出好看的线条,光线与李治的视线交织,纷繁的声音消失,淡紫色的襦袖下,藕臂末端玉指伸出,搭在促榆木车门框上,中指和无名指折起,不长的指甲弧度圆润,阳光反射下几点晶莹,投入李治的眸子,一只绣鞋落地,而后另一只,俏生生的可人儿立在李治两眼视线的交汇处,轻提裙袂的右手倏的放开,织纱坠落,盖住绣鞋,搭着门框的柔荑收回,小指勾住稍乱的发丝,拢到耳后,李治听到心跳停顿了一拍,低垂的眼睑终于抬起,一泓秋水聚拢来自空中的视线,涟漪晕开,下巴抬起小小的角度,朱唇微启,视线交汇,嘴角微不可查的扬起,李治的大脑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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