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的乌鸦特别多,仿佛预知了未来的腐尸和臭血。
漫天的乌鸦遮日而来,好似一片快速移动的乌云,笼罩在原本晴朗的上空。鸦毛和粪便从天而落,堆积在地面。一堆一堆的蚂蚁也从地缝中钻出。
天上的乌鸦,地上的黑蚁,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寒风吹动城上的风罗国旗,旗帜本就沾上灰土,如此一来更显几分落败和冷辽。
一批穿着冬衣的乱民步行着接近城墙,手中握着锃亮的武器,还推着攻城器械。
他们身上的棉衣破破烂烂,不时飘出几朵灰白的棉絮,絮花被风吹散,犹如春风吹散的蒲公英。
风罗的守军又是一番骚动。
关跃山遥望远方的国民不知作何感想。
军中的士兵无法狠心杀害同胞,而且一旦屠杀城外的百姓,城内的居民将会如何议论军士,假如失去民心,此仗必败。
这是一个无法解决的矛盾,白残月的妙计戳中风罗一方的软肋,使其进退两难。
关跃山叹息一声,然后唤来陈木,低声说着什么。
阿福站在旁边脸色数变,屠雄则是默然扶面。
关跃山说完,眼神复杂地盯着陈木,然后躲闪一般地转身离开。
屠雄沉吟片刻,说道:“陈木,其实我们不想你去,但是……”
屠雄的话被陈木冰冷的目光打断,他感到陈木的双眼已经透视自己,直贯躯体看穿灵魂。
陈木淡淡道:“不,其实你们希望我去。我从前欠你的人情,现在一次还给你。”
说完,他从胸口掏出一块锈迹斑驳的怀表递给屠雄,之后一言不发地跃下城头。
屠雄打开怀表,里面是一张一家三口的画像,附着家中的地址,他猜想大概是某个士兵的遗物。
阿福恶狠狠地揪过屠雄的衣领,大骂道:“混蛋。”说完,一拳揍在他的脸上。
也不知是打得还是羞得,屠雄脸红着想要解释一下。
阿福摆摆手,也从城上一跃而下。
陈木转身望着紧随在后的阿福,还好,就算将要沦为恶鬼,终究还有一人愿意陪着。
他忽然长啸一声,迎着远处的暴民大步流星。
阿福变成一匹巨狼仰天孤鸣,震散盘旋在空的鸦群。
一缕阳光从鸦族的缝隙中照射下来,带着一点凉意,赤红的太阳逐渐暗淡无色,恍若上苍闭上一只审察世人的明眸。
陈木二人杀进人群。
残肢断臂,鲜血淋漓,宛如一瓢天降的污血洗卷着大地。
杀人凶念一起,仿佛瀑布急流直下,淹没陈木的灵智。他陷入单纯的杀意,此刻已无法分清到底是陈木还是杀意在控制这具躯壳。
他的双眸蕴含着腾腾的黑气,体内真气翻搅。
暴民毕竟没有接受过军事训练,他们被一人一狼的残暴吓得魂销魄蚀,恐惧地哭喊着扭身逃离,许多人更是小便失/禁。
也许在威逼利诱下,平民会化身为屠夫,会暂时忘记死亡的恐怖,可当陈木挥刀展现出一片惨死的光景,没有人不会胆寒,这是人性的本能。
人群如同潮汐急涨急退,留下一地的残尸,尸体横七竖八地堆压在一起,四处都是人类的断手断脚,内脏和汗液搅合在一起。
近千人的死亡构建出一个活生生的人间地狱。
关跃山眺望城下的惨象,面无表情不露喜忧,他对着噤若寒蝉的士兵们下令道:“抬回外面的尸首,不能让我国的百姓暴尸荒野。”
陈木眼见乱民退去并不追杀,收回滚滚的魔气。
他目前只能做到勉强压住魔性,何时能够收发自如,才算真的破茧成蝶。
他淡漠地扫视着地上的尸体,仰望无边无际的天空,一朵雪花悄然而至,恰好落在他的眼珠上,然后融化成一滴清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蚂蚁噬血,乌鸦食肉。
黑鸦黑蚁慢慢聚拢过来,食物的诱惑,远超阿福的威慑。
阿福抖抖染血的银毛,狠狠地盯着站在城上发号命令的关跃山,示威似的呲出一口尖牙。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白色的雪片和黑色的鸦毛在冷风的吹动下相融相和,千百只乌鸦的恼人叫声阵阵响起,大雪为死者盖上一层银色的坟墓。
黑与白,界限分明吗?
许久,城门大开。
士兵绕开陈木和阿福,陆陆续续地搬运尸体,他们从始至终未曾看过陈木一眼,似畏惧似憎恶,每一个战士都默不作声地收敛死尸。
陈木缓慢地踱入城中,在经过屠雄的身边时,屠雄惭愧内疚地说道:“对不起,但是这件事情必须有人来做。”
他深知如此一举必将陈木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可是关跃山的想法是对的,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城内的平安。
从此以后,无论星棋大军使出什么方式逼迫风罗的百姓去攻城,再无一人敢于出战。
因为他们都从幸存者的口中得知,在那个漫天飘雪的日子,有一个披着人皮,手持黑刀的魔鬼,他的身后跟着一匹来自幽冥的银狼。
一魔一狼杀人无数,伏尸百万,他们以杀为乐,以人为食。
进城多时,阿福既是兽形自然口不能言,只见他东张西望地钻入一条胡同,随后变回人形。
他光着屁股忙活半天,总算偷出一条花花绿绿的超短裙。
阿福盯着手里的裙子无语凝噎,最后一咬牙一跺脚,穿着超短裙大大咧咧地走回街上,就当自己是苏格兰风情。
不顾旁人忍俊不禁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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