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动·是·魔·鬼。
这是朱韵五点钟睁开眼睛时第一句涌入脑海的话。
她轻轻转头,看到某人盖着被子趴在一旁,只露出肩膀和小半张侧脸,被子因为他的呼吸均匀地一起一伏。
床单上一片狼藉,屋里空气也不好,弥漫着一股宿醉男女的味道。朱韵脸上滚烫,小心翼翼掀开被子下地,偷偷拿了浴巾进洗手间,门关紧。
这个时候他要是醒了,她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们昨晚算啥……
藕断丝连?
李峋不是这么缠绵的人。
重归于好?
过程未免太不正规。
难道只是都市男女在寂寞深夜约了一炮?
朱韵头痛欲裂。
热水从淋浴器里倾泻而出,洒在她的身上。她清洗自己的身体,却又觉得不管怎样都不可能洗掉他的味道。
地上水珠淅淅沥沥,头顶的热气挥发蒸腾。
她想起刚刚临进洗手间时看到的他的睡颜,他衣冠不整趴在床上的样子能柔软所有人的心。
李峋对她而言是个特殊的存在,亦或许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曾有过这样一个人,他跟所有人都不同,世间没有任何理论可以阐明他,也没有任何道德能够束缚他。在她的世界里,他站在金字塔的顶端,是一切的参考。
水流滑下她的身体,她想起柏拉图曾提出的假设——
“原来的人都是两/性人,自从上帝把人一劈为二,所有的这一半都在世界上漫游着寻找那一半。爱情,就是我们渴求着失去了的那一半自己。”
他拥有她缺少的一切。
信心、勇气、力量、自由。
他不像她那样容易迷失沉沦,他永远有坚定的方向,永远不会怀疑自己。
朱韵迷恋跟他在一起的感觉,那让她觉得自己也能鼓起勇气面对一切艰难。
洗着洗着,被热气一熏,朱韵的眼眶蓦然发酸。
在李峋出狱之后,一直到昨夜之前,朱韵都尽量克制自己不要去想那些谈情说爱的事,她将帮助他的事业放到第一位。就像高见鸿最开始说的,他们现在不是大学生了,所有的拼杀都是真刀真枪。而拼得久了,朱韵有时会觉得跟他真的只是同事了,觉得自己已经成熟到就算哪天李峋真的跟其他女人在一起了她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她太看得起自己。
女人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能脆弱到什么程度,除非碰到唯一的那个男人。
朱韵关掉淋雨,拿着浴巾,纤细的手指捂住自己的脸。
她不想昨夜只是个插曲,她不想那只是李峋醉后找人发泄,她希望那时他在清醒状态下做的决定,也希望他是以珍惜的态度来对待她。
她希望他们还可以有后续。
朱韵使劲擦了擦脸,换好衣服。
推开浴室门,李峋正靠在书桌旁抽烟。
朱韵仃住,她不知李峋什么时候醒的,他手里的烟已经抽了一半了。清晨的光从他身后照进来,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背。他刚醒还有点迷糊,本是盯着床边的台灯发呆,听到动静,转头过来。
他声音沙哑地说:“我喝完酒,第二天脑子反应慢。”
朱韵站在五米之外看着他。
“我从来不跟女人表白,以前我喜欢上谁,总会想办法让她自己找上门来。”
他的语调跟这清晨很像,平静,又稍稍带着点倦怠。
“但我现在没那么多精力了。”他放下烟,看着她。“咱们也认识很久了,我就单刀直入问了。朱韵,以前爱怎样就怎样吧,你要不要重新跟我一次。”
朱韵在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有种走到人生彼岸的感觉。
他总是不按常理出牌,你永远猜不出他下一秒要干什么,只有等他真正干出来的那刻你才会意识到,他选择的时机是多么准确,多么完美,多么不能拒绝。
“如果……”在李峋刚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朱韵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爆吼一声——
“要!”
李峋:“……”
这嗓子来得太突然,李峋手里小半截烟灰直接被她喊折了。
朱韵攥着浴巾的手力道惊人,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什么委婉成熟矜持,此时全是狗屁了,机不可失才最重要,她不能给他后悔的机会。
“要!我要!”简简单单的词说得朱韵心潮澎湃,她极力克制自己。“我要跟你在一起,李峋,咱们和好吧!”
李峋一顿之下,神色又轻松起来,他晃回桌旁,把最后一小段烟放到嘴里,幽幽道:“原来表白是这种感觉……”
她目不转睛看着他,听他欠嗖嗖地说:“真他妈简单。”
朱韵看他得意的神态,心里砰砰直跳,还搞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她鼓起勇气过去抱住他。她穿着平底拖鞋,耳朵刚刚贴在他锁骨的位置,她能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比自己稳重得多。
李峋轻笑,喉咙微微震动,他没有回抱她,心安理得地享受她奉献的温柔。
“想我想得快疯了吧。”他说。
朱韵嗯了一声。
李峋不可一世地笑。
他的烟不知何时已经熄灭,腾出一只手,托着朱韵的下颌让她抬头。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安安分分的同事形象塑造得不错?”距离太近,他的掌控力更强了。朱韵刚刚洗完澡,脸蛋白雪透红,小巧柔软,李峋淡淡道:“可惜你一看我就露馅。你不找我复合,是不是怕我拒绝之后就连同事都没得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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