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的寝宫门牢牢紧闭,无一人把守。
浮屠把手摁在宫门把手上,那是一只蝴蝶的形状,在浮屠的手掌心中安然地扫动两下,这扇通体黑色的巨门,就发出喑哑的吱呀声,缓缓张开。
这蝴蝶看似无害,但只认浮屠一人。曾有个混入融月殿内部的仙界人,想趁浮屠不在偷偷潜入其寝宫谋害他,手刚刚碰到这只蝴蝶,就被它的口器刺中,惨叫着满院奔走,疯疯癫癫地时哭时笑,最终力竭倒地而亡的时候,浑身发紫肿胀,不成人形。
从此,再无人敢擅入浮屠的寝宫。
推开门后,浮屠那副凌厉凶悍的锋芒就瞬间收敛了起来,像是只乖巧的小动物,端起一杯放在主厅的白玉碗,放在精致的托盘中,便恭敬地跪下,膝行着向西屋慢慢挪去,眼神虔诚而天真,像是去朝拜一般神圣。
绕过三道屏风后,浮屠停住了,朝躺在一架软榻上的人影温柔地拜下:
“师父,您今日可好?药凉好了,您吃吧。”
榻上的黑影微微蠕动了一下。
没错,是蠕动,因为他的身子已然是残破不堪,半面身体像是被高温融化掉了似的,暴露在外的脏器随着剩下半面身子的挪动,脆弱地抽搐着。
那张真正的仙人玉面,已经黧黑一片,像是被打碎的肉丸子,又被重新粘合在了一起,连五官都看不分明,从那肉丸的下方裂开了一条缝,那是嘴的位置。
从那张嘴里,发出了低哑的嘶鸣:
“……杀了我……”
浮屠却充耳不闻,捧起了那白玉瓷碗,那玉质上乘,触手生温,里面褐色的药液也散发着和人体等同的温度:
“师父,不要闹了,喝药吧。喝完药,弟子有事儿想向您请教。”
榻上的人似乎只会说一句话:
“杀了我……”
浮屠用玉勺在药液中调和两下,试了试温度后,就把一勺药送到了那已经溃烂污糟成一片的嘴唇边,将药液缓慢倾下:
“师父,喝药。”
调玉猛地挥起了手来,把药碗连勺子一道打翻,他仅剩的左臂像是一支光秃秃的人棍,上面结满了灼烧过的疤与痂,瘪掉的水泡占满了他整条手臂,他竭尽全力发出痛苦的咆哮:
“杀了我!逆徒!”
浮屠的动作半分都没有迟滞,从怀里抽出汗巾,擦拭着流满半榻的药液,平静道:
“不。”
说着,他与调玉对视起来,他火红的瞳仁里,毫无狂热,看起来是那样温柔:
“师父,这些年弟子做过些什么,弟子都一一与您交代过。平逢,和那号称名门正派的仙界各派,过去了三百年,还是那样朽烂,弟子在其中都培植了自己的势力。只要弟子一声令下,他们就能齐齐造反,从内部毁掉他们!”
“师父,弟子这些年潜心修炼,如今已有大成之势,实现您的夙愿,指日可待。”
“那害得您成如此的北府军,重建已经势在必行,这也正合弟子之意。当日他们还剩下百余人未得剿灭,那么,现在,弟子就把他们重新毁灭一遍就是。”
“师父,您再等等,弟子能续您三百年的命,就能让您恢复如常。”
“师父,弟子还有一件事未曾告知于您。那拾离透露给弟子一个消息,是关于药鼎的消息。只要用两个成熟药鼎的性命,投入熔炉中加以锻炼,能还原人体,枯骨再生,腐肌再成!到那时,您就还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调玉上仙,这融月殿,弟子为您打理得干干净净,您可直接接手!”
说着说着,浮屠本就猩红的瞳仁就开始不受控地散发起狂热的红光来:
“师父,弟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师父,请师父再忍耐些时日!”
调玉睚眦尽裂,从变形的气管里挤出变形的声音:
“勿要……勿要轻信了拾离……此人……心术不正……杀了为师……不要再让为师受这……灼心蚀骨之苦了……”
浮屠的眼中,流露出了无比单纯的疑惑:
“师父,您在说什么?”
他伸手按住了调玉的半只残手,认真地抚摸着:
“不可轻信拾离,那又如何!冬饮冰,百里会,本就是弟子不死不休的仇敌,杀了他们,本就是弟子的愿望!而恢复原状,坐上无代的位置,是您的愿望。在实现弟子的愿望后,弟子必将竭尽全力,实现师父的愿望!”
他像一只忠诚的小狗,把额头抵在了那残破的手掌上,喁喁低语:
“师父,您怎么就不肯再多忍些时日呢?三百年都熬过去了,不差这一年半载……”
“师父,弟子决心已下,您安心休息就好。”
“师父,我研究了各色的毒/药,包括尸殖丸,都不中用,根本治不了这射天狼的伤……师父,您责怪弟子了吧?等您好了,想怎么教训徒儿也没关系,杀了徒儿也没关系,只要师父好好的……”
“师父……弟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师父……”
调玉那干枯的喉结滚动了两下,仰头望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已经融化了一半的鲜红色眼眶里,结着无神的死的光。
这个徒弟,为自己续了三百年的命。
他是自己最忠诚的信徒,可惜,已经疯了。
……
再度踏上融月殿,坐上冰座的浮屠,面对着下面两股战战、不敢多言的弟子,口吻淡然道:
“我已经去请了师尊,师尊身体有恙,不能出来主持局面,但师尊是支持我们攻回仙界的。昔日仙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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