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随势动,这个社会本就如此,我又怎么好强迫他不在乎呢?
无子,无子……这简直就像是一个魔咒,禁锢得我生不如死。可是,又有谁真的知晓,我曾做过怎样的努力?
“是,我亦是想要有子。”他坦诚,浅浅笑道:“不过,真的没有也无什重要,总归,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可是别的女子可以让你能。”似是引线被点燃,积压在我心里多年的炮仗噼里啪啦地炸开,让我暂时忘却,他在我心目中一直是何等崇高的存在,“反正,以你的性子对谁都会温和体贴,久了,就会有鱼又有熊掌了。”
他思慕我,不也仅仅是因为我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若我没有成为黄月英,若我只是李栖,他还会思慕上我吗?
我……真的没有这份自信……
“你……”他静默了一会儿,无奈放弃,“也罢,明日,你便就先随主力回归成都吧。”
你呢?
我想问,可奈何自己古怪的自尊心作祟,硬是假装毫不在意地扯过衣物就走。
他没有拦,更没有追,放任我愤怒气结地远离,而后,悠然自适地收拾行囊,准备出行。
他去哪,我不知晓,也不想知晓,可,偏偏有人不明情状地往我近前乱蹭,询问:“李主簿,丞相前往荆州,你可知所为何事?”
荆州?那不是东吴的辖地吗?他是去见诸葛瑾的?
“不知。”我虽有猜测,但,不敢肯定,便就没有言表。
他们竟也没有因此住口,而是,环顾四周,确定无人,才继而又问:“主簿,你见过丞相夫人没?”
“……怎么?”
怎么丞相夫人又是惹祸在身?
“我们猜啊,丞相此番定是前往迎接侍妾的。不是说,丞相夫人奇丑无比,而且,还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吗?忍了这么久,丞相也该忍无可忍了吧。”
我“……”不由自主地握紧双拳,反驳,“你才是不会下蛋的母鸡!”
好事他们不知晓,乱七八糟的他们全都知晓……
闻言,他们愣了愣,然后,不甚理解,“主簿,你这是?”
“滚,滚,滚,都给我滚。”我气愤不过地甩开手中湿透的衣衫,任其溅起一片涟漪,骂道:“这些私事秘辛,你们若是想要知晓就滚去询问丞相,别同老子废话啰嗦。”
我还要洗衣做饭,理书整文,哪有时间搭理他们,哪里又有心情搭理他们?
诸葛孔明,你要是真敢接个女子回来,我非同你拼命不可!
想着,抬手揉了揉眼。
……
只身回到成都,甫一入府,不弃便是迎上前来,乖顺唤我“娘亲。”可是,唤罢,她并未停眸,而是越过我不断地往后探望,良久,不解询问:“娘亲、娘亲,我阿爹呢?”
“你爹?”我冷哼,没好气地回道:“替你寻二母去了。”
然后,绕过她,径直入内。
她怔愣,半晌,才反应过来,惊诧万分地得出结论,“娘亲,你不会是同阿爹争吵了吧?”
我默然,懒得理她。
她却喋喋不休,自言自语道:“不会吧……你们怎么会争吵……你们不是素来举案齐眉的吗?几乎所有城中夫妇都是以你们为借鉴的啊……你们到底是为何争吵?难道是娘亲你又同别的男子纠葛不清了,还是阿爹又不好好爱惜自己了?也不该啊,阿爹虽然阴险,可是,对待娘亲你还是很有耐心的。还有娘亲你,对阿爹可谓是言听计从,温婉贤淑,又怎么会同阿爹置气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完没了,没完没了,我被她念叨得耳朵都疼,便不悦地斥责一句,“诸葛果,我同你阿爹的事情无须你来议论,你管好你自己就好。”
她委屈,撇了撇唇,眼眶泛红。
恰好,蒹葭出来,她便迎了上去,躲在蒹葭怀中呜呜地低泣,没说为什么,也没抱怨什么。
见状,蒹葭疑惑,“这是?”
“没什么,你安慰好她吧。”我没有解释,嘱咐一句便就离开,可在转角之前,凝望着蒹葭的背影许久。
……
孔明归来,未携女子,却带男子。
男子弱冠,眉清目秀,有出尘之姿,可惜,气弱体虚,面无血色,似是长年为疾病所累。
他是谁?我一时猜测不出,但,总觉得此人形容熟悉,约莫在哪见过。
“乔儿。”孔明如此唤他,将他叫到身前,同众人见礼。
指着不弃,孔明介绍,“此乃果儿,小字不弃,是你的幺妹。”
依言,男子便就笑着对不弃唤道:“小妹。”
不弃怔愣,不明所以,瞠目半晌却是未出只字。
而后,挪步向我,孔明浅笑,但,不见亲昵,“此乃黄氏,便是你的母亲,儿时,你初会言语就是唤得她,还恰是唤得娘亲。”
男子笑笑,恭敬而疏离,对着我作揖,唤,“母……”
可是,不等他说完,我便抬手阻止,淡淡说道:“你还是唤我叔母吧。”
接着,兀自离去。
诸葛乔,字仲慎,过继后改字伯宗,乃是诸葛瑾与王氏的二子,后,过继给孔明,为长子。
这便是那时孔明想要同我言说的事情?不是要娶妾,而是要认子。
可,即便如此,我的心里也不好受,就像是被钝器刺穿,既折磨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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