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州市大湖县,地处南江省北部,南头村便是县里极为普通的一处村庄。
村东村西先前各有一庙,香客曾络绎不绝。后历经年代变化,东庙改建为碾米作坊,西庙则成为禹山乡鱼苗场的办公所在。
村中树木郁郁葱葱,白墙青瓦掩映其中。村边绿水环绕,水面漂浮着三五成群的鸭与鹅,悠然地拨划着清澈的河水,叫唤声此起彼伏,别具江南水乡的风韵。
七月底的一天,佳禾在村委会用手摇电话机联系高中母校,得知他的分数上了本科录取线后,心怀喜悦,同时掺杂着些许惆怅。
村南那三间白墙青瓦且有些破旧的平房,便是佳禾的家。用石灰草浆粉刷的外墙,有几处已经剥落,露出了里面的泥墙。
房前用竹篱笆围了一宽敞的庭院。庭院的前面,是一条蜿蜒至村两头的土路。土路的另一侧,便是一条清澈的小河,河水缓缓流淌着,河面倒映着垂柳婀娜的身影。
时值盛夏,骄阳似火,几个小孩正在河中游泳嬉戏,不时传来清脆的笑声。
院内东首栽有几株梅花树,南端靠近篱笆墙的石台上,摆放着十来盆梅花盆景,一群芦花鸡正在树下啄着菜叶。
梅花树是爷爷年轻时种下的,有些年头了,树干如成人的手臂一般粗。梅树与盆景,被爷爷修剪得错落有致,枝干虬曲,身姿苍古,虽饱经风霜,但不改其铁骨铮铮、坚韧不拔的品性。
屋内是不甚平整的泥地,光线有些暗淡。家具是普通农居中常见的几样:一张饭桌,四条长凳,两把竹椅,两铺木板床和一只旧衣柜。除了电灯,不再有其它电器。
家中虽简陋,但主人素来爱干净,屋内倒也整洁清爽。
爷爷戴着老花镜,正帮邻居写新居落成用的对联,见佳禾回来,便搁下手中毛笔,取下老花镜,随后从桌上拿起茶杯,替他倒了凉茶。
天气炎热,佳禾唇干口燥,接过凉茶后一口喝干,弟弟佳黍递给他一把蒲扇。
得知他的分数上了本科线,爷爷和佳黍分外开心。爷爷欣喜道:“十年寒窗苦,一朝扬墨香。”
大叔父和二叔父估摸着今天该有消息了,此时便过来串门。两人得知喜讯后,顿时喜形于色。
爷爷摸出一块钱,让佳黍去买包带嘴的烟。大叔和二叔关心地询问各门功课的成绩,佳禾一边沏茶一边耐心回答。
爷爷坐在饭桌上首,用一根细长的竹烟杆抽着旱烟,脸上露出淡淡的喜悦,不时透过眼前的烟雾看了佳禾几眼,眼神中透着几分疼爱、几分赞许。
佳禾的成绩出乎他的意料,这年头,能考上中专就很不错了,没想到会超过本科线十多分。
感受这意外之喜,爷爷打心眼里为孙儿骄傲。不过这喜悦且带有些许骄傲的心情,很快便被忧愁和烦恼冲淡。佳禾上学的费用,去哪里张罗?四年本科,需要长期用钱,以现在的家境,哪来的经济来源?
爷爷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眉心紧锁。佳禾知爷爷在为钱发愁,心中愁绪再次涌了上来。
上高中时,佳禾每周的生活费只有两元,周末回家,母亲便准备大半搪瓷杯的腌菜炒豆腐干,能够对付两三天。剩下几天,佳禾便从学校食堂买一些最便宜的菜,掰着指头等待周末来临。
家中无自行车,为了节省两毛钱的轮船票,佳禾大多步行一个多小时往返学校。
高中三年艰难度过,大学四年又该如何捱过?盘缠费、书学费和生活费,对一贫如洗的家境来说,犹如天文数字一般。
佳禾不由得心乱如麻。
大叔看着不作声的爷孙俩,自是明白两人心中所想,便宽慰道:“爸,佳禾,上学的费用你们不用担心,大家都省一省,多想想办法,总会度过难关的。”
二叔跟着道:“是啊,哪怕是借钱也要让佳禾读完大学。”
爷爷吸了一口烟,随后将烟斗往鞋底上敲了两下,磕出了里面的烟灰,接着说道:“佳禾,你莫多想,先把眼前该做的事做好,一步一步来,船到桥头自然直。”
天色渐暗,大叔和二叔在佳禾家草草吃过晚饭,便各自回家。
佳禾和佳黍睡在用长条凳搭起的木板床上,佳黍同哥哥聊了几句,很快进入梦乡。
佳禾心事重重,辗转反侧,直到半夜才入睡。
第二天一早,佳禾向邻居家借了自行车,骑了十几里路后,来到了红星高中的教师办公室。
叶校长、班主任史老师与陈老师都在,佳禾的到来让他们异常欣喜,纷纷起身迎了上来。
叶校长拍了拍佳禾的肩膀,史老师拉着手让他坐在身边,陈老师则端来了凉开水,又把电风扇转过来对着佳禾。
佳禾望着三位恩师,心中甚是感激。
由于家境贫寒,叶校长曾自掏腰包帮他交过书费和学杂费,史老师多次从教工食堂买些好菜给他。
陈老师与叶校长是夫妻,曾私下为他开过不少“小灶”,此次高考佳禾语文得了高分,陈老师功不可没。
佳禾不负众望,成为学校为数不多的本科生,三位老师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填罢志愿后,史老师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佳禾一一记下。
上分数线的同学陆续来到学校,佳禾热情招呼着,又从陈老师手中接过热水瓶,为同学们沏茶,办公室里顿时热闹起来。
见时间已不早,佳禾还要赶回家参加“双抢”,便和老师和同学们告别。叶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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