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在张文应看了之后是什么样子,杨鹤就看完之后是什么样子了。
最让他惊心动魄的是这么一句——“对封建王朝盖棺定论。”
“封建”说的不是宗周的“封邦建国”,而是维系着目前的道德体系的“仁义道德”,这样的“仁义道德”解释了所有人的大权所来的“正当性”,“君子”何以为“君子”,而“小人”又何以为“小人”,“君子”为何能有权,而“小人”为何又没权,还有“小人”为什么要接受“君子”的统治。以及现在的“君子”统治的方法,或者说把戏——坑蒙拐骗杀打抢流等等等等。
杨鹤每每读到这里,就感觉到自己像被拔光了衣服一般难受。但是他又必须读下去,因为王越不是一般的反贼,他是个有自己想法的反贼。只有了解他的想法,才能明白为什么他和别的反贼有着不同。
但是面前这本王越丢出来的小册子,似乎比万历朝李贽的《焚书》更让人惊心动魄。因为李和尚也只是说说,但王越却开始做了。
还他么成了气候!
“离经叛道”这件事,做!比说更加骇人!
而且还他么成了气候!
“天道不正常了!”
杨鹤想起了张文应的话。
他明白《唯物史观》的那句“盖棺定论”,意思就是要把儒家的“春秋笔法”盖进棺材了。
“你可以死了!”
只有死人才能定论,才能写墓志铭,才能任人评说。
于是这几天,杨鹤一直在看着小册子发呆。
权力分封,土地矛盾,还有王朝如何治乱循环,以及这样治乱循环的天下如何终结。
试一条新路。
王越最后这么说。
天下轮回循环,总该试着走条新路了。
不然死了那么多人,又回到了原点,岂不是毫无意义。
“不,不是这样的,不会是这样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这些人的一切岂不是毫无意义了?
杨鹤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他又想起了别的什么。
“张文应,我听说你和李自成走的挺近。”
“嗯,是的,大人。”
“这人如何?”
“可称豪杰……但也缺乏几分气度。临事有果决,执念也够,但太容易被执念牵着走了。还有,不够贪。”
张文应露出了笑容。
“最重要的就是不够贪,所以不够狠。”
不够贪,所以不够狠。不是对别人狠,而是对自己,对自己不够狠。
古往今来,对自己狠的,即使是女子,也有几番运势问鼎社稷。比如武周那位亲手掐死亲生女儿的则天大圣皇帝,这样的作为几乎与汉高祖为逃命把一双儿女推下车辇有异曲同工之妙。
能对自己狠,自然也就能对别人狠。所以武则天如同宰羊一般刑杀天下显贵,所以汉高祖如同杀猪一般屠戮四方功臣。手中的天下却依旧如同手中的皇权大印一般,拿的稳稳当当!
“但是你还不是教的挺好的么?”
杨鹤笑了。
“法统,天下的法统,便是天下的人心。‘你是哪里人?你到底算不算汉人?’,这个问的非常好。”
张文应慌忙跪了下来。
“小人这只是一时疏忽,并未存意蒙骗大人。”
一个贼子,如何担当的起大道法统?又如何能问的出大道法统?
自然就是张文应教的过了,自然就是张文应别有用心了。
“哼!”
杨鹤一甩衣袖。
张文应不停磕头。
“大人,大人,属下这也是无奈之举!王越之害,几乎就是变夏为夷!不得已,小的只能出此下策!”
他的额头磕在青石板上,最后磕出了血。
终于,杨鹤的态度变化了。
“唉,老夫又不是不知道,你这也是无心之失。”
他伸出手,把跪在地上的张文应扶了起来。
“你这么做也不是不对,只是你该早点告诉老夫,也好让老夫知道你究竟怎么想的。”
“是,是,是。”
不可信,不可信,不可信。
杨鹤脑子里不断地在自我提醒,张文应不可相信,要说这么一个学过屠龙术的没有点自己的想法,那么就白瞎了那颗能钻进去的七窍玲珑心了。
但是又能如何,李自成最起码也好过王越,最起码的,能比王越好收拾的多。
老匹夫,你合该应此劫!你合该死的尸骨无存!
而张文应心里的想法也并不像他表面的那般恭顺,那般忠心耿耿。
他能收集到的东西太多了,他能看透的东西太多了,于是他就轻轻松松看出了面前这位老大人注定横死的场面。
相面?
相得不过是人心在各个时候的自然反应而已,怎样的心思,自然就会有怎样的结局。
王越打进长安,杨鹤无论如何就必须死了。
而自己,也将彻底自由了。
张文应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野心。
他也贪,但是他知道自己能贪多少,所以他看中了李自成。
一个并不完美但是足够合格的宿主。
扶持他,成就大业。
然后转头,一口吞之!
……
在开完铜川会议后,王越又开始了新的征途。
他又多了一项业余爱好——抄书,抄那些革命导师们的著作,然后以各种形式删改添加,搞出自己等身的著作。
当然目前,这些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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