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就是他们的生活的全部。
被侮辱,被杀害,被掠夺。
安居乐业,天下太平的生活。
饥饿,劳累,疼痛,寒冷,还有悲哀。
这就是生活的全部。
“杀了他!”
人群开始爆发一声怒吼。
然后,一下子,人群爆炸了。
“杀了他!杀了他这狗娘养的!”
“杀了他!不能放过这样的害人精!”
“杀了他!杀了这个老王八!”
杀!杀!杀!杀!杀!
吼声如同浪声,一浪盖过一浪,一浪淹没一浪。
王举人吓得半死。
鼻涕,眼泪,口水,一把又一把的,还有尿液。
“呵,这老王八尿了!”
然后是嘲弄。
斯文扫地,斯文扫地,斯文真的被这群泥腿子用来扫地了。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王举人瑟瑟发抖,如同一坨面团一样,身子一直直不起来。
人群不断向前挤着,那瞪大眼珠,抽搐的面部肌肉都说明一件事,他们要杀了他,要杀了他,要杀了他。
然后一声枪响。
人群沉默。
王越朝天放枪。
没办法,他们天生的害怕这个“贼首”,因为他漠视一切,可以因为自己违反他的规则就杀自己,所谓人多势众在他部下手里的那些连环铳的作用下,不过是个笑话。
“王文铎,谋杀罪,qiáng_jiān罪,贩卖人口罪,抢劫罪,诈骗罪,危害公众罪……成立!宣判,死刑!即刻执行!”
王举人被人提着头发拉了起来,放在一个摆好的木桩子上。
行刑人是一个高壮的俄国人,他手里拿着一把砍柴斧子。对着王举人的脖子,高高举起。
王举人想挣扎,他想大骂王越,骂王越痴心妄想,骂他们在朝廷大军到来后注定要鸡犬不留,灰飞烟灭。
然而,也只是想想而已。
他不敢抬头。
因为一抬头就能看到那些狂热的眼神,那些穷鬼的眼神,第一次让他觉得如此可怖。
他想起了童年里,自己走夜路时看到独狼,瘸了一条腿,站在坟堆上,瘦弱,佝偻,但是看向他的灰色眼睛让他第一次颤抖了。
自己读的四书五经,考的举人功名没有意义。自己家财万贯,田产广袤没有意义。自己有着朝廷和土匪的双重保护伞,黑道白道都吃的开,但是同样,没有意义!
这就是死亡。
死亡对待一切都是如此公正。
伴随颈部的疼痛,黑暗袭来,最终王举人的思维也凝固起来。
王举人死了。
随着王举人的头颅和土匪乱兵的头颅被放在了一起,接着受审的还有王举人的家人。
他的老婆,他的儿子儿媳,他的一切的亲属,被拖上台子。
宣读罪状,对应受害人,接着,杀!
再下来就是王举人家平时没少欺负人的泥腿子。
同样宣读罪状,对应受害人,杀。
王举人家,正式被灭了满门。
杀了一百多口,处决时被害者的哭腔,还有高高溅起的血水,让围观的人逐渐震惊的有些麻木起来。
从来没见过这么杀人的。
杀的公道的到让人不习惯。
挨家挨户的指认,每个人诉冤,诉完对号,不管男女老幼,贫富贵贱,通通的杀头,但是没有冤枉的。
王越站在血染红的台子上大声喊着。
“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接着,是他的同志们又喊了一遍。
然后,人群反应过来。
“对啊,我们是受害者,对啊,他盘剥我们,杀了谁谁谁,又把谁谁谁的婆姨搞大肚子卖到窑子,死有余辜。”
于是,在反应过来,人群终于有了回应。
“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拳头握紧,举起,放下,举起,放下,群体情绪终于被完美的调动了起来。
王越点了点头。
他很满意。
因为王举人被灭了满门,这让公审办的要比诉苦成功一些,毕竟带血的正义远比口水的正义更有力量。
血债血偿,这是王越一开始就承诺过的,正是因为承诺过,并且王越做到了,所以王越开始在饥民中真正的有了威信。
他说的话,开始有人听了,有人琢磨了。
于是一些聪明的流民终于有些发觉到自己在做什么了。
造反。
不仅仅是造反。
而且是没有后路的造反。
因为带着他们的“贼首”王越脑子里的东西开始被他们得知。
没有妥协,没有招安,没有称王称霸,没有加官进爵,没有封妻荫子。
只有平等,比想象中还要平等的平等。
杀人偿命的平等,欠债还钱的平等,血债血偿的平等。
被杀的土豪劣绅和被杀的无序乱兵摆在一起,插在旗杆上,作为了王越思想的证明。
当然,不能说这就是错的。
但是正因为是正确的才更加的恐怖。
因为正确的才会被人相信,被人贯彻下去。
台子下的饥民刘全安脑子一片空白。
他读过书,是个秀才,斯文人士。
但是伴随着这样的公审,以及前几天晚上的夜课,王越灌输在他们脑子里的东西越来越让他吃惊。
按照这样的公道,那得要杀多少人?
陕西的士绅在这年头哪个不是没有干过谋财害命的事情。
而如果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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