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骆飞和方庄明后,王曼一个人爬在桌子上愣神,想象着韩辉得到意外巨财的表情,想着想着,她笑了,一切尽在掌握。她又不由得回忆起和韩辉相识的情景来。
她离开吴丽贞家,就在杂志社找到了工作。那时好多同学还在学校没找到事做,或者说更本没去找事做,大家天天在一起生离死别。不知道是处境变了还是心情变了,反正同学们全变了,有感伤的,有豪气的,有不愿接受现实的,有刻意逃避现实的。变的最快的就是女生,有人投靠了学长,有人和同学同居,有人搭上了社会上的混混,有人竟然出入歌舞厅,所有的化妆手段都用上了,奇装异服也穿上了,和学生照一比,外人绝对将她们认不成同一个人。还有的女同学充当皮条客,将校内的女生介绍给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有人给她介绍了一个,她当时不知情,到地方一看情形不对,瞅空就跑了。谁知那个人看上了她,每天晚上都到学校烦她。找到工作后,她租了个小房子,一个个偷偷地搬出了校园。添置完东西手里还有三千多块,三千多,在那个时候刚毕业的学生看来她就是个富婆,因为他们大部分人连饭都吃不很饱。她算了一下,决定汇一千块钱给父母,家里还有三个上学的妹妹弟弟。她先给在县城中学上高二的王晶王晨写了封信,告诉了她们她汇钱的消息,然后将钱汇走。有天她正在上班,突然有人喊有电话找她。她一头雾水一接才知道是舅舅打来的,说家里出事了让她赶快回去。
她一路上设想过很多可能性,这么大老远的叫她回去一定是出了大事,也许父亲病了,也许是母亲,也许是父亲遭受什么意外,也许是母亲,也许是哪个妹妹或弟弟有什么事,也许又和邻里闹纠纷了,单单没有想到父母双双殒命的残酷事实。她是天黑了才到的家,老远就看见家里灯火通明,人影进出。一进院门,发现很多人都穿着孝服,乐队也起了哀乐。怎么回事呀,谁过世了?她给吓愣在院子中间,身上背着包,手里拉着箱。此时妹妹弟弟哭着从屋里走出来,团团将她抱住有叫姐姐的有叫爸爸妈妈的乱哭。她一把拉住三妹王晨颤声问:
“别哭,别哭,快告诉姐姐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爸爸妈妈没了!”三妹抬起满是眼泪鼻涕的脸哭着说。
“什么?”王曼忽然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人影灯影飞速移动,模糊成一片。各种声音越来越小,妹妹弟弟也越来越远,最后一切归于平静,归属黑暗。她也是太累了,两晚一天的火车,八个小时的长途汽车,又是乡间班车,最后是她花三十块钱雇的摩的,这才到的家。这几乎两天的时间她一顿饭也没吃,心里老惦记着家里,嘴里都起了泡,本身人就是一个候补的饿殍,神经绷得已到了崩溃的边缘,哪里还经得住这样残酷的打击?妹妹弟弟吓坏了,连哭都忘了,要是她再有个三长两短,叫他们可怎么活呀!亲戚帮忙请了医生,医生号过脉后告诉大家,这孩子没事就是给饿的,也没休息好,,休息休息明天就没事了。
她被嘈杂的人声和乐曲声吵醒了,翻了一个身低声说:
“妈妈,外边干什么,吵死人了!”
哦,原来是梦啊,她想。梦里的她也就十几岁,领着妹妹弟弟排成一列纵队跟在妈妈身后去摘菜。她还唱着哥呢,她唱一句,妈妈、妹妹弟弟跟着学一句。
“日落西山红霞飞。”
“日落西山红霞飞。”
“战士大靶把营归。”
“战士打靶把营归。”
“……”
“……”
“姐,你醒了?”二妹王晶的声音。
“啊,醒了。外边干什么这么吵,妈妈呢?”王曼答道。
“姐呀,你快点,要不然就来不急了!”王晶用哭哑的嗓子喊她,并用力拽她起来。
她刚一做起来,就有人七手八脚地给她戴孝帽披孝衫,她本能地用手挡着。
“怎么了,怎么了,你们这是干什么?”
“姐呀,你快点,不然你连爸妈最后一面也见不上了。”
“爸妈怎么啦?”王曼惊奇地问。
这时三妹王晨和老幺王昊的哭声传进了王曼的耳朵。
“爸呀,妈呀,你们走了谁管狗蛋呀!”这是王昊稚气的声音。
“爸爸呀,妈妈呀,我们这么办呀,谁管我们呀!”这是王晨的声音。
王曼恍惚记得眼前一片白色,音乐嘈杂,妹妹弟弟搂着她大哭。忽然她发了疯似的推开众人朝外扑去,嘴里不停地喊爸妈。
灵堂里人们都在收拾棺木,准备将尸体入棺了。王曼扑进灵堂,被人强逼着在排位前上香烧纸磕头,然后跪行到冰棺前。有人打开棺盖,揭掉盖在死人脸上的纸。王曼挨个仔细看着,她一声也不哭,她摸了摸父亲的脸,然后将脸贴在母亲脸上,手上的冷和脸上的冰让她真切感受到她和父母真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他们从此阴阳永隔,再无暖语之时。这时有人将她往外拉,说是准备入殓了。她冷静地说她不哭也不闹,不影响你们干活,我就是要看着我父母走,给他们铺好盖好,送他们最后一程。整个入殓的过程中王曼就跪在棺材边,她说好了人们才盖棺,然后由村民抬走。王昊打幡,姊妹三个跪送。场面这个惨烈,一村子人都哭了,有的还放大声哭,父母双亡,剩下这帮孩子该怎么活呀。唯有王曼不哭,她脑子里在想事情,接下来他们家该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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