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板上所刻的是离卦。离卦指南,掌五行之火,离旺于夏,衰于四季。”
武后伸手拾起案上残板,反复看了几眼,又问:“既然桌上遗下龟板残屑,必定是上天意有所指。你且说说,若是以此作为龟语,是为何解?是否对雨祀大典和水军庆功宴有所影响?”
“离卦旺于夏,此卦对立夏雨祀有益无害。只是水军南归,加之方才龟板炸裂,恐怕……恐怕,归途不利,又多生事端。”太卜丞说完,久久没听到武后回话,便忍不住抬头窥视。谁料一看,反倒被武后不苟言笑的表情吓个半死,忙道:“天后不必担心,离卦衰于四季,必定会在立秋之前减弱。然离卦主火,此段时间内只需注意防患火事,特别是南边火事,便无大碍。”
武后将手里的残板放回案上,又俯视太卜丞道:“照你的意思,我大唐十万水军要在北方滞留将近两个月才可动身回京?”
“正是……”
武后思忖片刻,又唤道:“劳太一。”
“奴才在。”劳太一连忙跑上观星台。
武后转身,站于日晷之前,极目南眺:“近日京城之内,可有生事?”
劳太一心中一惊,自知事情瞒不住,便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和盘托出:“回禀天后,听朱雀门守卫来报,昨夜,天街上……出现了朱雀圣兽……”
“朱雀?!”武后一惊,转身瞪他。
劳太一一慌,连忙跪在地上继续道:“尚有一事……听闻昨晚鸿胪寺突然起火,鸿胪寺卿,葬身火海。”
武后怒斥:“为何不报?!”
“天后息怒,此等小事,不敢惊扰……”
“荒唐!我大唐命官无故殒命,岂是小事!?”武后震怒,余光扫到案上残板,又问:“鸿胪寺,位于何方?”
劳太一心中战鼓直擂,但事到如今只能照实回答:“禀天后,恰恰位于长安城外正南方向……”
武后听完,眉头几乎要拧成一团,凤袍绣了金线的袖口也被她紧紧揪着,不觉间金线已经割破了指腹,鲜血迅速在袖口染了一块。
劳太一见了只觉触目惊心,连忙磕头求饶。
武后深吸一口气,松开袖口,淡然道:“摆驾回宫。”
“是!”劳太一如蒙大赦,连忙站起来对下面的人喊道:“摆驾!”
下面的人立刻忙做一团,而奔走之间,人群之中竟有一人悄悄从中离开,自太常寺侧门而出,骑上快马,一直往西边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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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杰与尉迟真金二人自城外密林发现痕迹之后就快马加鞭往京城内赶去。
两匹马从明德门一路沿着天街狂奔至大理寺。两人才从马背上下来,就听见沙陀从内堂一路喊着狄仁杰的名字直冲出来。
“你们,你们总算回来了!”沙陀脚步一下没收住,直直扑在狄仁杰身上。
狄仁杰连忙扶住他:“气透顺了再说。”
沙陀猛咽了几口唾沫,才揪住狄仁杰的衣襟,喘着粗气说:“整个大理寺的人,都,都在找你们俩!哎哟,跑,跑死我了!”
尉迟瞪了他一眼,不耐道:“说重点!”
“天,天后急召。”沙陀屏住呼吸,一口气说:“大理寺卿尉迟真金及狄仁杰,速速进宫。”
狄仁杰又问:“天后因何事急诏?”
“听说今日天后躬亲前往太卜署问卦,谁知问卦不成,用来问卦的龟板反而炸了!”沙陀喘着粗气说,“我还听说,太卜司被炸至重伤,观星台上一片狼藉,惨不忍睹。天后震怒,一回宮就派人来诏你们进宫了。”
狄仁杰与尉迟真金对视一眼,双方都知大事不妙。
沙陀被尉迟瞪了一眼,不敢再歪歪扭扭,便松开狄仁杰才说:“遣来的劳太一还在寺内候着呢。天后急诏,传的是口谕!”
尉迟眼珠一转,深知事态严重,连忙跑进寺内。
狄仁杰见沙陀也想跟着进去,连忙一把拉住他,掏出怀里用布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在他眼前展开。
沙陀看了好一阵,才呆呆地问:“这是什么?”
狄仁杰将东西举到他面前,劝诱道:“你闻闻看?”
沙陀瞥了他几眼,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嗅了嗅,又连忙跳开。
狄仁杰连忙将布包收起,追问道:“你闻出来是什么了吗?”
沙陀面露难色,先是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究竟知不知?”
沙陀纠结道:“似曾相识……印象中觉得,这些灰烬的味道,不像是中原的东西,但我又说不清个所以然来……”
狄仁杰不死心,又追问:“你师傅,太医王溥阅遍天下药物,又对奇门遁甲,奇技淫巧之术均有颇深的造诣,不知可否再由你带我们登门拜访?”
沙陀缩了缩肩膀,表情尴尬地说:“师傅他说,说只要一天不给他带只手回去,都不会见我。”
狄仁杰听了,不由一叹,又用力抹了一下脸。
“狄仁杰上马!速速入宫!”尉迟走在劳太一之前,来到马匹旁立即翻身上马。
狄仁杰皱了皱眉,将手里布包交给沙陀,又吩咐道:“千万保管好,等我们回来。”
沙陀紧紧捏着布包,重重点了点头。
狄仁杰见他表情异常凝重,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才转身上马。
“哎!”沙陀跟着跑了几步。
狄仁杰和尉迟皆是一顿,忙勒紧马缰,回首看他。
“你……”沙陀见尉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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