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冼县令捻了捻胡须,道:“本官已了然,你俩认为自己孩儿死亡是对方指使自己孩儿所为。县尉大人,请将两位亡者抬入堂内。”
坐在一旁的县尉应声吩咐下去。不一会,四个大汉抬着一对年轻男女进了堂,放在堂内已准备好的木台上。年轻男女面色异常红润,身穿大红喜服,双手紧紧互握。这时天降大雨,伴着雷电。
冼县令对县尉道:“贾大人,我看这两人面色红润,不像是已逝之人。可否说说您的调查与判断。”
贾县尉道:“堂下两告都是城中数一数二的酿酒大户。那两年轻人分别是他们的独子、独女。昨晚戌时三刻杜家、康家前后来报案说二人已失踪一日,四方查找,今日寅时九刻才在凤凰山发现二人。发现时人已如此,似乎喝了不少酒,遍请城中名医,皆道:‘人已逝,请节哀。’独子、独女突然离世,杜清、康健怎肯罢休,这不,就闹到公堂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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冼县令沉默片刻,一拍惊堂木,道:“杜清、康健,这两个年轻人看着分明像是殉情,何来‘诱杀’之说,你二人从实招来。”
杜清瞪了一眼康健,道:“不瞒冼大人,我与康健原拜于神农酒坊坊主为徒,我为师兄,他为师弟。师父过世后,我们相约来到富阳开了一间酒坊。我俩齐心协力,夜以继日,没过几年,这酒坊做得是风生水起。可这时,我们却在主营方向上发生了严重争执,我想以稻米为主,他则要用高粱,谁也不服谁。由此,酒坊一分为二,我在城东,他在城西,二十五年来互不往来。”
康健接道:“这二十五年来我们各自娶妻生子,经营自家酒坊,生意场上尽量避免见面。哪知一个月前,小儿跟我说他早已与杜家女儿情投意合,要我为他****提亲。我自然是不同意,把小儿锁在家中,不准外出;还托媒婆找来几个大户人家女儿,都是温婉美貌之人。可小儿软硬不吃,非杜家女儿不娶。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拗不过,就硬着头皮前去杜家提亲。连去两日都吃了闭门羹。第三日倒是见了,说是要我拿整个康家酒坊做为聘礼,他就答应。这怎么可能?不到一日就听说杜家女儿十日后要与杜清之徒袁少康成婚,提亲一事就此作罢。昨日一早,小儿说要去白云寺还愿,便让他去了。他临走时给我们行了个大礼,小儿平日就尊礼敬孝,我也没多想,哪知这一去就是天人永隔了。”
杜清又道:“十日前,门房来报说康健为他独子前来****提亲。我心想这肯定是康健报二十五年前之怨,连拒了两日。哪知晚间小女跟我说她早已与康家儿子情投意合,此次提亲是他们商量好的。我一听,怒不可遏,锁她在房中,不准外出。第三日康健果然又来了,我便提出要他拿整个康家酒坊做为聘礼,我就同意这门婚事。他自然是不同意。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还指望她将来招赘继承我杜家酒坊。人我都看好了,我那入室徒弟袁少康孝顺懂事、仪表堂堂、精明能干,将来一定能把我杜家酒坊发扬光大。可小女说什么都不答应,我只好把她关起来,十日之后将她嫁与少康。昨日一早,小女说她同意嫁,要去紫云庵还愿,便让她去了,怎知这一去就只能黄泉路上相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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冼县令摇了摇头,道:“夫礼,世人先明于天道,其后方能以之治人情。一千多年前,周公鉴于男女结合无序,方绳之以礼。婚礼最为重要的是须先敬、慎、重、正,其后男女双方才能论亲。《关雎》《桃夭》,良缘夙缔,佳偶天成,真情不可强夺。你们儿女也算是礼尽而殉情。事已至此,你二人可愿冥婚?”
杜清、康健同道:“全凭冼大人做主。小人这就去准备。”
随后,冼县令退堂,众人散去,我上前道:“贫道游走四方,曾遇过与此类似的假死征状。县令大人,可否让贫道一试?”
冼县令点头道:“道长请。”
我走到木台旁,摸了摸康相如、杜文君的脉搏,先点了二人几处穴位,再在他们胸口各拍了一掌。二人身子弹起,吐出一注残酒,慢慢睁开眼睛,满脸疑惑。这时,杜清、康健突然跑来抱住自家儿女痛哭,全然不顾儿女身上污秽。
待他们一场大哭后,冼县令问:“你二人为何不效仿司马相如、卓文君远走他乡,而选择在凤凰山绝命?”
康相如下了木台,脱了婚衣,对冼县令行了礼,道:“回大人,小生曾见隔壁街街头街尾两家人,一家死了儿子,一家丢了儿子。死儿子那家悲伤了三五年,慢慢恢复了正常生活。可丢儿子那家整日四处寻找,全家精神崩溃,没几年父母相继而亡。”
杜清、康健下跪道:“多谢冼大人对小女/小儿的救命之恩。”
冼县令转头看向我,我摇了摇头示意。冼县令道:“此事与我无关。大概是他俩听说你们准了他俩婚事,自己醒过来的。”
康相如、杜文君听了大喜,对冼县令又谢又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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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俩与冼县令抱拳告别,出了县府。
我道:“阿徜,这富春山水可是冠绝江左,可愿再次一游?”
阿徜道:“从命。我们就效谢公‘旦及富春郭’、任公‘朝发富春渚’,一品富春美景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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