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庚子年
陈第四帝陈顼太建十二年，陈朝二十四年
周第四帝宇文阐大象二年，周朝二十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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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暖茗轩闲话褚门沧桑
冬十月，与晴晴前去赴二姐寿宴。呈上凤栖粉桃翡翠树，博得二姐赞不绝口。
寿宴热闹毕，众人依次退。二姐道：“难得相见，你们就多住几日。我已遣人收拾好了温玉阁，妙华也派人备好热浴汤，你师徒二人先行舒乏，明早我们聚在暖茗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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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暖茗轩。二姐问道：“徐徐，可还记得河南阳翟褚家？”
我问道：“二姐说的可是康献褚皇后与恭思褚皇后的母家？”
二姐道：“正是。褚氏一族兴于都乡亭侯褚裒，康献皇后褚蒜子父女。褚裒祖父早年为县吏，后因家贫而辞任。年近五旬，靠着与蔡邕外孙、景献皇后幼弟钜平侯羊祜故旧，才官至安东将军。褚蒜子临朝称制近四十年，三次还政；褚裒皮里春秋，为避外戚之嫌而居藩守疆，父女二人倒也堪称佳话。”
我道：“褚裒志高，力却不及，原想趁后赵国石季龙新丧、国中大乱，北伐收复故地，怎料用人不善，继而有代陂之败。那褚裒先忧二十万遗民为前燕国慕容皝及前秦国苻健掠杀殆尽，后伤代陂遗属悲哭声众，惭恨而终；也着实令古今之人嗟叹。”
二姐道：“褚裒也难料七十年后，曾孙褚秀之、褚淡之、褚裕之三兄弟虽身为国舅，却对刘裕极为尽忠：恭帝在位时，藉近戚之便，杀尽后宫男婴；恭帝禅位后，诱使亲妹褚灵媛到偏室相见，刘裕才得空派兵人翻墙而入，杀了恭帝。刘裕当初信谶言‘昌明之后有二帝’，缢杀安帝又扶立恭帝，还让长子刘义符娶恭帝长女司马茂英，平白害了褚灵媛平稳的一生。”
妙华道：“所以此后当会稽郡太守一职出缺时，众人提议用济阳考城蔡廓，刘裕却道：‘蔡廓乃蔡家佳儿，不懂人事。可用褚淡之。’刘裕倒是有识人之明，若真是用了蔡廓，难平富阳孙氏之乱。”
晴晴道：“老三褚裕之早年跟随刘裕，深得刘裕信赖。褚裕之任广州刺史、平越中郎将四年，大肆经营受贿物品，获财丰厚。因此被免官，终身不得入仕。回到建康后，凡是亲朋故旧，甚至有一面之缘之人，都给予厚赠。不久就任职太尉谘议参军、相国右司马。刘裕永初三年，外任雍州刺史三年，以清廉简朴为时人称道。前后判若两人，个中缘由耐人寻味，可惜所留相关史料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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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道：“褚秀之之子褚湛之先尚刘裕第七女始安公主，始安公主死后，又尚刘裕第五女吴郡公主。庶长子褚渊为侧室郭氏所生，少年时便有清誉，尚刘义隆之女南郡公主。褚湛之死后，褚渊把财产都让给弟弟褚澄，只取数千卷书籍。吴郡公主派人求要褚湛之放在郭氏房中的两厨宝物；郭氏原本不想给，在褚渊极力劝说下才勉强同意拿出宝物。因此，吴郡公主大为感动，舍亲生子褚澄，而上表立褚渊为嫡，袭爵都乡侯。”
我道：“这褚渊自小就识得人心。褚湛之为丹阳尹时，有门生偷衣物，被十岁的褚渊撞见，尴尬不知所措间，不料褚渊却让他密藏好所偷衣物，不要让别人看见。永光元年，褚渊故交湘东王刘彧谋杀侄子刘子业，即位不久便提拔褚渊任吏部尚书。一日，有人偷偷塞给褚渊一饼金子，求官；褚渊道：‘若不用此物，你本应得此官。如你执意给，我不得不上奉。’褚渊与人讲起此事时，执意不说出求官人姓名。”
晴晴道：“褚渊也有相帝王之术。刘彧还是湘东王时，就对褚渊言听计从；即位后，对褚渊宠荣有加；驾崩前，任命褚渊为中书令，与尚书令袁粲一同辅佐刘昱。褚渊又引右卫将军萧道成入阁。其后，在议废刘昱一事上，袁粲等人默不作声，褚渊全力支持由萧道成处置。从此，萧道渐渐有了取代之心。”
我道：“世人无视刘宋手足相残殆尽、国家奢靡衰败，将亡国之罪全然归于褚渊，认为他背叛宋室，毫无节操可言；讥讽他眼多白精为‘白虹贯日’；又作童谣‘可怜石头城。宁为袁粲死。不作褚渊生。’进行羞辱。褚渊生前遭从弟褚照当众讥讽身事二代；死后长子褚贲谢官避世，永居墓下。褚渊所为也是其性格中懦弱一面使然。当初刘彧想要诛杀亲弟建安王刘休仁，褚渊不认同；刘彧突然发怒，褚渊害怕了，即刻奉旨行事。”
妙华道：“褚渊的懦弱倒也是有底线。褚渊容貌举止绝伦，人称‘赛潘安’。每次朝会后，众同僚与外国使节都是昂首目送他远去才各自散去。山阴公主刘楚玉觊觎姑父美色，让胞弟刘子业下旨召褚渊到她府内陪侍十日。褚渊虽是奉旨去了，但十日之中，任凭刘楚玉百般逼迫，宁死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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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道：“褚渊虽居高位，但从不以权谋利，身后家无余财，负债数十万。褚澄过意不去，先去招提寺用一万一千钱赎回萧道成赏赐给兄长的白貂坐褥、坏作裘及缨；后来又赎回褚渊的介帻犀导以及经常乘坐的黄牛。褚澄为官清显，善医术，尚刘义隆之女庐江公主，女儿褚令璩为萧宝卷皇后。”
妙华道：“褚渊从弟褚炫也值得一说。萧赜即位后，拜褚炫为吏部尚书。褚炫处世清高特立，除非吊唁，不随便与人交往，以致门庭萧索，宾客罕至。外出时，左右各捧一只黄纸帽箱，风一吹，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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