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坞里,众千金齐聚赏花台。
一墙之隔,红袖沮丧着脸,低头瞪着自个被紧握的嫩手,怒眉,她也好想过去瞧瞧热闹?
顾恺之撇过头,无视某人的无理取闹。眼角轻瞟,意思很明显,别想了,留下来陪我,不然就抓回去互诉衷肠。
红袖不甘心,艰难挪步至墙角,除了被牵着的右手,整个人都贴在了墙上。一边偷听,心下一边还暗自得意,亏得本姑娘绣花神功已大成,早练得是耳聪目明,不敢说十里之内风声俱闻,偷听隔壁说话却还是区区小事。
隔壁赏花台上,只听大小姐孟芳菲说道,“茵儿,你不在前面帮母亲款待亲戚,却怎把贵客带来了这里?”
听出姐姐话里的不赞同,芳茵心里也郁闷,若早知七丫头有当众跳舞的嗜好,她又怎会将人往花房这边领。
无奈只好解释道,“筵席无趣,母亲便叫我领着众家千金出来游散一会。我一时想着咱家不过寻常勋贵,府邸也没甚好去处,只这个花园子因着四季常开倒还可瞧个稀罕,便一路领着众闺秀姐妹走了过来。人多吵闹,可是搅了姐姐静心赏花的清净?”
“客人为贵,说甚搅扰。我只恐你轻浮毛躁,一时怠慢了贵客,丢了咱们府上的脸面才是真。”芳菲抓过芳茵小手,命她一一介绍身后跟来的这些闺秀都是哪家千金,又有知机的小丫鬟适时奉上香茗果点,倒把刚从楼下上来的芳芷丢在一旁不提。
芳芷也知趣,情知自个今日已是锋芒毕露,若再一味张扬反而不美,徒给人留下轻浮之象。倒不如一动一静,低调处事才是制胜王道。
道理是这个道理,这世上也不乏悟透之人,却极少有人具备说到做到的大智慧。
芳芷姑娘自诩聪明绝顶,以为只要落寞地躲在角落扮忧郁便是低调,却忘了老祖宗那里还有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样的金玉良言。
因此及至有人过来搭讪,也不论人家是善是恶,或仅仅只是好奇作祟,她皆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一律只点头摇头概不搭理。如此做作行事,虽把一个受尽姐妹欺压的落魄千金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却不免一言一行尽显小家子气,倒也淡了一竿闺秀想要结交之心。
此时众人不免皆想,此女如此心性,又是庶女,将来成就怕是有限,又有何相识必要。
费尽心机下了盘烂棋,芳芷还犹未知,正自面上清高心里暗爽,殊不知最终却便宜周身围观之人,正映衬了一句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无意成荫的也非外人,却是孟府里人比花娇的四姑娘孟芳蕾。
这姑娘命好也不好。说好,人家是侯门千金,金闺玉质,难得又遇上个心胸宽广的嫡母,自小便接受顶级的闺阁教育;说不好,小妾养的,奴婢出身,能养出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人儿,人生观世界观早扭曲了,若不是这丫头天生愚笨傻乐傻乐的,怕是早患上了被害妄想症。
老天疼憨人,给了张娇艳逼人的脸,配了颗不怎么转弯的脑袋,自然也没什么为妃为后的抱负,心无所求人便剔透,即使性子鲁直嘴巴刻薄,因其一张嘴便暴露本性,也极少引起众闺阁千金的敌视。
有长相清秀的便爱在其跟前刷一刷智慧,“妹妹刚刚抚琴,音律流畅一气呵成,此般技艺,非下苦工不能成,斗胆揣测,想来定是童子功无疑。又有那音色,听着也极清雅,想必这琴定非一般乡野之琴,必是有些来历。我观这琴身古朴,不知取自何种名贵桐木?丝弦柔韧,也不知是用哪种蚕丝鞣制而成?四姑娘聪敏非常,可否就此为众人详解一番,令众姐们也长长些见闻学识。”
孟芳蕾闻言,娇躯一僵,红唇开合,讷讷不语。心说,这丑丫头谁啊!我上哪儿知道这琴是用的哪座山上的木头所制,这琴弦又是由哪只蚕宝宝吐的丝,找茬的吧。
丑丫头:暗瞄一眼那张艳色绝伦的脸,撇嘴,果然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般简单的问题皆答不上来,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我果然还是最聪明的。
有那长成贤妻良母型的,初见芳蕾无不皱眉,咔一下,心里便先盖了张狐狸精的暗戳。虽想划清界限,但毕竟登门做客,岂能唐突主人?碍于贵族礼仪,还是礼貌地问道,“这位妹妹生的好生齐整,不知是府上哪位娇客?从前竟未见过。”
“这是我家嫡嫡亲的小妹。”芳蕙赶紧出面介绍,“她自来性子腼腆害羞,凡是人多之处必是要躲的。今儿哥哥大喜,别的妹妹都有前去正院里瞧热闹,偏她一人在这躲清净。若不是今日三妹妹引着众姐妹来这游耍,我这妹妹还不知要藏到何时才能见人呢?”
芳蕙对着芳蕾心说:都说腼腆害羞了,你可千万莫要开口漏了本性,快拿出你平时扮贞静优雅的本事才是正经。如此,或可免了如姐姐这般,及笄逾年,却仍在蹉跎婚姻的下场。想到此,顿时悲伤不能自已,我何时竟成了老姑娘?那边开怀畅谈的闺秀,可是在暗暗嘲笑我此番的境遇?
芳蕾:我害羞?仰脸,脑海浮现出从前撒娇打滚也要姐姐带着去茶话会赏花会的场景,面上不禁一红,倒证实了先前极易害羞的说道。脸红完,心里却闪过一念,话说从前姐姐为嘛从不带我一起出去玩?虽说庶出的外出交际不易,然这些官家千金也并非如姐姐从前说的那般在乎嫡庶?暗瞄眼前之人,这不是也有性子纯良的,姐姐们都有手帕交,只我竟一人不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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