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冬青的话早有小丫头打好了水,取了妆匣子在一旁立着,那叫白薇的上前一步挽起阿婉的袖子,用帕子护着阿婉的前襟道:“大夫人想着七娘子去了这些年,身边除了你竟没有可用的人,府里头才从外面买回来的丫头如今正调教着,所以特吩咐我和香芷带着小丫头先过来给姑娘使,等人手顺当了我两个再回去。”
这边芷香帮衬着梳洗,边道:“你切做着受用,在那山上待了几年样子也没有变,咱们几个一起长大的,独你”说到这里就不再往下言语了。
小丫头出出进进井然有序,一时又听妪在外头催促道:“怎地这久?老夫人等急了!”
白薇香芷并冬青才拥簇着七娘子出了院子,冬青忙道:“那里使的了这些人,香芷跟着罢了。”
正走着远远的瞧着两个轻裘缓带少年郎迎面过来,且身后各跟着一个小厮。两位郎君大的约莫十六七岁,小的大约十一二岁,皆武生打扮,剑袖袍,跨马服,窄腰快靴,两人皆眉清目秀,英姿飒爽。
那年纪大些的郎君身后跟着的斯尔虽五官平平,然精神焕发,双目如聚,以阿婉来看身手肯定不凡,决然不是两位主子能比得上的。
正纳罕不知着两位少年郎是何人,便迎面走近了,远远的那年纪小的少年郎笑意盈盈的道:“想来便是七妹吧,我与二十一叔正寻你去老夫人那里去呢!”
“是六郎,七娘久居府外原不认得,六郎莫怪,这会子正赶着去给老妇人问安的。”冬青忙屈身施礼,旁边的香芷说道,一双秋水无痕的眼眸,黑白分明,青春少女的婀娜窈窕很是美丽。
“我知晓,七妹可好些了?”六郎对七娘子言道。
阿婉谨记冬青的话只睁着双水汪汪的杏眼用力的点点头。
六郎满意的点点头道:“七妹很是乖巧,看样子身子也比小时候好多的。这是二十一叔,特意寻了妹妹一同去见老夫人的。”说完温和一笑拉着七娘子的手边往老夫人的院子里去。
曾祖父武烈王子孙众多,二十一叔是父七叔父的嫡子,在遵字辈里排行二十一,聪慧且机敏。
不料竟然刚一入府就先见着,原来二十一叔也是翩翩的俊秀的少年郎。
老夫人的益堂斋满眼都是衣着华丽的妇人丫鬟,远远的边听着欢声笑语,自然是热闹非凡。
到此时阿婉反而坦然,左右自己便是七娘子,七娘子便是自己。
丫鬟挑起了沉香雕花穿珠帘,只见云霞彩绮帷幕前做着一位老夫人,花白的发髻上只戴着一块温润如荔枝肉般的白玉如意,红底黄纹妆花缎长?子,银栗色云锦八服马面裙子,银盆满月脸,笑容慈祥。
冬青扶了七娘子的手俯身拜下,道:“养娘冬青带七娘见过老夫人,恭祝老夫人福寿安康!”
阿婉自出生至今日行跪拜大礼的场合不多,只是如今这一拜她却拜的虔诚,既占了这七娘子的名分,便替她行这大礼也是应该的。
她心里记得清楚她是可以回老夫人话的,便跟着冬青的话音道:“七娘子恭祝老夫人福寿安康!”
不料她这话音方才落下满屋子都是惊色,那上座的老夫人更是惊的起身道:“好乖的孙,阿弥陀佛!这哑疾竟真是好的!”
早有一个剑袖紫衫,绒面高底靴的身姿轻盈的女子不知从里一下移步出来扶住了老夫人道:“明明是天大的喜事,怎地也该欢喜,祖母这大年纪孙儿扶您坐下。”
说话的女子约莫十来岁,丹凤眼,玉簪束发,紫绢发带落在肩上,略施粉黛,较之小郎多了几份妩媚,较之普通的小娘子又多了几份英气。
“丽娘最能胡闹,快扶了你妹妹来。”老夫人话本是责备,偏语气里带着溺,众人也只是笑笑罢了,高家长房嫡出长孙女自是尊贵傲气,谁也不能说出个甚来。
原和七娘一起进来的二十一叔边顺手就扶起了七娘然后工工整整施礼道:“公卓见过大伯母!”
“士宏见过祖母,祖母万安!”六郎说完也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按理日常过来自是不必行大礼的,只是今日跟着七娘一起来的,自然是跟着七娘行个大礼。
“快起身吧,二十一郎何时来的?”老夫人看见扶起七娘子的二十一叔,便笑着问道,目光矍铄,想来也是极喜欢二十一郎的。
“原是听见七娘子今日归来,特意寻了士宏接七娘子来给大伯母问好。家父常提起三哥家的七娘,七娘子佛缘深厚,随大师修行几年,得菩萨眷顾原该如此。”二十一叔岁如此说,众人却都知道他来自不是为了看七娘子的,这二十一郎是遵字辈里唯一一个读书的高家子弟,自幼聪慧,果敢坚毅,极得族人看重,少年有为。
七娘在这一支是高家的长房,只是七娘子的父亲行三且是庶出,母亲曹氏名义上是当今曹皇后的胞妹,其实也是庶出寄养在了夫人名下,不然以曹家的声望,嫡出的贵女何至于许了高家并不十分出色的庶出子?
高曹氏因着自小和这个嫡出的姐姐极其要好,姐姐既然做了皇后妹妹也多少沾了点光,也正是如此这两年一直患有哑疾的七娘子才在族人记起。
阿婉想如果不是皇后娘娘写信偶尔提起七娘子,也许高家就让七娘在九华山的尼姑庵里长大伴佛终老吧,亲生的娘亲都不愿意来见一面,舍得将不满两岁的女儿送去那样的深山,五年来不管不问,到底是甚原因要这样对待亲生女儿?
阿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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