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习习一口气把牛奶灌下肚,然后擦擦嘴就不认账了,对魏琮道:“我不会送拍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魏琮和颜悦色地看着他,仿佛一只狡猾的老狐狸看着肥嫩的小鸡仔,轻声细气:“你是个好孩子,怎么还钻牛角尖了呢,爷爷会骗你吗?”
“会。”
“……”魏琮觉得这孩子真的是越大越不可爱了,“那我现在不是爷爷了,我是澹冶拍行的总裁,你的顶头上司,来,你再考虑一下要不要上拍,我可以答应你一些力所能及的条件。”
穆习习是一点机会都不会给他,闻言高冷地一笑:“我要王三笑。”
魏琮笑容未改,无声无息地活动了一下拳脚,和气地说,“好孩子,过来一点说话,你离得太远了,我听不太清。”
“……”穆习习看一眼他幽深眼眸中的杀气,撒腿跑回卧室,哐地一声关了房门,还反锁了。
魏琮暗骂:“小畜生!”
虽然魏大总裁在自家孙子面前得到了秋风扫落叶般的无情冷遇,但他麾下的澹冶拍行却春风得意,各个部门接连奇遇,征集到的拍品质量高得不可思异,几乎达到了国际大拍的规格。
魏琮一边满意地翻着报表,一边拿眼睛瞥着认真工作的穆习习,觉得如果再有一个乾隆金胎掐丝珐琅,那就更完美了。穆习习觉得浑身都凉飕飕,给自己泡一杯咖啡刚要喝,瓷杂部主管一阵风地刮了进来,隔老远就开始嚷嚷:“啵啵啵……”
“什么?”魏琮皱眉抬起头,“你吃错药了?”
“boss!!!”主管激动得浑身颤抖,“大大大……大生意!”
魏琮深吸一口气,认真地考虑解雇这货的可能性。
主管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张老的成化斗彩高士杯!!!竟然再次出……”
话没说完,魏琮倏地站了起来,不为别的,只因为当时王三笑找来的肝脏救了赵大爷的命,张老满心感激地将斗彩杯交给王三笑代卖,如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抬步往门外走去:“我看看这个高士杯,你来说说,从哪儿又给征集过来的?”
主管小碎步跟在他身后:“是卖主自己送上门来的!你说这事儿绝不绝?哎,那卖主应该还在接待室没走呢,我刚看了一眼就觉得必须来向你汇报。”
魏琮大踏步走进接待室,看到沙发里坐着一个有几分眼熟的古董商,他旁边站着个男人,正抬头看墙上的一幅字画,站得笔直,越发显得腰细腿长屁股翘,听到声音转过头来,忍不住就笑了。
魏琮看着眼前的笑眼薄唇,跟着也笑起来:“敢问三少,你这又是玩儿哪一出?”
“先介绍一下,”王三笑指着古董商,“这位是……”
“咦?”穆习习突然惊讶地叫了起来,“寒哥???”
古董商正是北京岁寒斋的老板李寒柏,闻言看了过去,抿唇微微一笑,“是你啊,”他目光越过穆习习,落在魏琮身上,笑着站起来,伸出手去,“魏总,你好。”
魏琮想起此人来送拍过几次东西,都是品相很好的精品,含笑和他握手:“我一听说征集到了斗彩杯,立刻就过来,没想到竟然是李老板,请坐。”
众人落座,李寒柏将桌上一个紫檀木盒移到他的面前:“魏总请掌眼。”
穆习习打开木盒,只见锦缎之间卧着一个敞口圈足的瓷杯,胎质轻薄,釉质洁白,杯身一面画着“书圣观鹅”,一面画着“陶潜爱菊”,正是当初王三笑从张老手里拿走的成化斗彩高士杯,原来他卖给了李寒柏。
这个李寒柏竟能吃得下价值连城的成窑斗彩,可见能力也非同一般。
双方签订好了拍卖合同,李寒柏很快就离开,王三笑坐在沙发里没动,晃了晃翘着的二郎腿,笑嘻嘻地瞥着魏琮,明明是多情含笑的眼神,却硬生生把魏琮给瞥出一身冷汗来,佯装淡定地笑道:“待会儿下班我们一起去买菜,晚上来我家吃鱼怎么样?我新学了一个广式蒸鱼,自我感觉还不错,不信你问习习。”
“……嗯?什么?”穆习习回过神来,茫然地看向他们。
魏琮横他一眼:“上回做给你吃的那个蒸鱼,还不错吧,我记得你吃了不少。”
“卧槽,岂止是还不错!”穆习习大叫。
魏琮露出满意的笑容。
只听穆习习接着叫:“我一晚上跑了八趟厕所,你差点把我毒死!!!”
“……”
“噗哈哈哈,”王三笑拍着大腿哈哈大笑。
魏琮觉得必须得把这小子清理出门户了,哪有二十岁的孙子和爷爷住在一起的,已经严重妨碍到爷爷谈恋爱了!
王三笑满脸促狭的笑意:“行了,再给你几天时间增进一下厨艺吧,今晚来我家吃饭,让老头子蒸鱼给你吃。”
“……什、什么?”魏琮愣了。
王三笑觉得他看上去有点智力堪忧,重新道:“我爸让你晚上来吃饭。”
魏琮脑子飞快地转着,仔细回忆一番,发现自己最近一次见到岳父大人还是当日老爷子的葬礼上,那次自己的表现……还算不错吧,于是他颇有了一些自信,微笑着颔首:“那就叨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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