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七月,艳阳高照。湛蓝的天空有若洗过一般,明亮而耀眼。一片片白云飘散在天际,偶尔随风而动,变幻出各种形状。
这样的天气里,但凡有一点儿法子,任是谁都不愿意出来走动的。
但是驴肉胡同的都统府里,此时却是一派忙碌景象。
仆妇丫头脚步匆匆,人人脸上都是焦急神色。
只因为府中的太太难产了。
府中的主人名叫钮祜禄常保,是满洲正红旗人,由于常保的堂叔阿哈顿色在跟随康熙皇帝出征准噶尔时英勇阵亡,特赐予常保为一等云骑尉。
乾隆爷下江南时,常保随行保驾到福建。因福建封疆大吏无作为,乾隆下令改政,常保便被提升为福建省兵马都统。
常保的福晋已经育有一子,名叫善保,今年三岁了。这次生的是第二胎。按道理第二胎应该比头胎容易生产,可是已经过了一天一夜还是没有好消息传来。
常保坐立不安,在书房里头来回踱着步。
小小的善保长得极为可爱,此时穿了件淡蓝色的小褂子,多了几分清秀之气。
看着来回走动的阿玛,善保奇怪的说道:“阿玛,弟弟怎么还不出来,善保还想和弟弟玩呢。”
常保看着自己的长子,心中涌现出一阵阵自豪感。别看自家孩子才三岁,可是不仅长得粉雕玉琢,而且聪慧异常。小小年纪不仅将四书读了一遍,就是诗词也记了不少。
常保是武将,对待善保自然不会像文官那样娇惯。所以善保日常除了读书,还要跟着一位师傅习武。虽然他年纪还小,不过马步已经扎的似模似样了。
看到善保有些不安的表情,常保平复了一下思绪,安慰般的说道:“弟弟很快就出来了,善保不要着急。”
常保看着外面天色渐晚,蹙眉长叹。又一天过去了,怎么还是没有消息?
正当常保心神不宁时。小厮终于跑了过来,嚷道:“老爷大喜,大喜啊!”
常保倏然起身,“生了?”
“后院传来消息,太太生了,生了个哥儿!”小厮喜滋滋的道。
常保终于放下心来,生了就好,生了就好啊!
正当常保欢喜的想要过去看看时,又一个人飞快的跑了过来:“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常保一惊:“怎么了?”
“太太产后大出血,怕是不好了。”
常保一呆,善保也愣住了。他年纪虽小,可也知道不好了是什么意思。
常保忙向后院行去,脚步很是急促。善保迈动着自己的小短腿,也是快速赶往后院。
“阿玛,额娘怎么了?她为什么不和善保说话?”
听着善保幼稚的语言,常保难忍心疼,他叹了口气,说道:“善保,你额娘走了,以后不能照顾你了。善保要自己照顾自己,知道吗?”
善保虽然不是特别明白,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他是你额娘拿命换来的,善保要好好照顾他。”
善保看着小床上熟睡的小宝宝,重重的点了点头。
虽然善保答应了阿玛要好好照顾弟弟。可他本身还是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孩子,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凉,被叫做宝哥儿的弟弟一直昏睡着,让善保担忧不已。幸好奶娘喂奶时还知道要吃,不然善保真的要急哭了。
作为阿玛的常保这些天除了忙着额娘的丧事,还得抽空照顾着宝哥儿,脸色极为憔悴。
出殡那天天色阴沉,似乎老天爷都想要哭泣一般。善保在奶娘的帮助下,穿上了一件白色的孝衣。他迈动着小脚,向弟弟的房间走去,
弟弟宝哥儿这时也已经被襁褓包好,奶娘小心翼翼地将他抱出了房间。
来到前院,看着燃烧的烛火,火盆,念经的道士,善保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清楚的意识到,额娘真的不在了。
灵堂里哭声、念经声、说话声混合在一起,让人几乎要窒息一般,善保跪在地上,眼泪一直流个不停,奶娘抱着宝哥儿和他站在一起,看着在奶娘怀里睡不安稳的宝哥儿,善保更是一阵酸楚。
阿玛是二品官员,灵堂的排场不算小,亲戚客人来的不少。
善保看着满身憔悴的阿玛,看样子再熬几天只怕阿玛的身子也撑不下去了。
只见常保走到两小身边,哽咽了一下,说道:“善保,一会儿跟我去送送你们额娘……”
他的话没说完,善保就忍不住又失声哭了起来,他知道额娘再也回不来了。
紧紧抱着常保,善保哭喊道,“阿玛,孩儿舍不得娘亲……”
常保一手搂住善保,轻声安慰着他。宝哥儿听到善保的哭声也跟着哭了起来,不过他实在太小,哭了一阵累着了,很快便在奶娘怀里静静的睡着了。
送走了额娘,善保似乎一下子便长大了许多。
常保看着红着眼圈,努力克制着哭意的善保,压抑着哽咽沉声道:“善保,你是长兄,阿玛经常不在家,以后宝哥儿就交给你照看了。”
善保重重的点头,宝哥儿是额娘拿命换来的,他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送葬回来,善保小病了一场。不过在奶娘的精心照看下,很快又恢复了过来。
暮秋时节,夜凉如水。一轮明月悬挂中天,夜风徐来,令人沉醉。
书房里,烛光摇曳,常保正看着手中的兵书,虽然想要专心,但是偶尔想到离世的妻子,还是伤心万分。
门声轻响,善保一摇一摆的走了进来。天气渐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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