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下了一场雨,整个云隐鹤鸣都好像被洗过一样,于日光下晶莹剔透。
白将离坐在床边,静静守着熟睡的徐岫,煌光搁在他膝头,他握着雪白的帕子一寸寸抚过剑锋。似乎过去了一段非常漫长的时间,白将离听见徐岫的呼吸声有些许紊乱起来,便知道,他是要醒了。他将煌光搁下,伸出手去抚摸榻上人的脸颊,轻声唤道:“阿岫?”
榻上人沉默了会,忽然吃吃笑起来,长长的发丝散落在白将离手中,颤动的厉害:“不知道为什么,偏偏你叫来,就好像在叫姑娘一样。”白将离难得的显出一些窘迫来,刚要说些什么,却没料对方忽然直坐起来,环住了他的脖子,便顿时僵住了。不过徐岫身体还未完全康复,这样的大动作不免扯到伤处,当即嘶嘶的叫出声来,像是被捏住了七寸的蛇。
“不过……这样的地方,我也喜欢。”徐岫慢慢抽出了被自己拽痛的发丝,忍了忍下身的不适感,过分迟缓的直起身,小心翼翼的抱紧了白将离,双眸轻闭,“你叫我什么,怎么叫我,我都很高兴。”
白将离抬起手轻轻按了一下他的头,应了一声,然后说道:“你现下身体不适,再过几日,我们就启程去雪无涯。”
雪无涯。
“去找沉碧……是吗?”徐岫低下头,靠在白将离肩头,竟好似有一些郁结于心。
沉碧是一柄剑,沉碧剑灵也是白将离最后一个女人。雪无涯当年以龙渊之水与青玉金造出剑身,千叶珠淬魂,剑柄为瑶山神木,铸就一柄神兵。但剑即将大成之时,雪无涯却发现这柄耗尽了他半生的剑竟没有生出灵识,即便出世,也不过是一柄任何人都能掌控的锋利凡铁,在这巨大打击之下,雪无涯疯了。
而雪无涯的女儿雪司兰也随父亲一样,爱剑如痴,沉碧几乎可以说是父女二人的共同心血,便毅然投入剑炉,化身剑灵。
当沉碧出世那一日,却将千里生灵覆灭,发疯的雪无涯在最后一刻醒了过来,倾魂魄之力将女儿与爱剑亲手封印于雪崖之下,之后消散于世。世人无知,神魔战后,便遗忘铸剑大师雪无涯,以雪崖为雪无涯。
雪司兰跟其他的女孩子非常不同,她虽然出场极为靠后,但实际上,却几乎可以说是白将离一生之中最重要的女人。如果说每个人都有契合度,那白将离与雪司兰的契合度一定是百分百,而最糟糕的事情是,徐岫穿来之前,写的恰好是雪司兰认主。虽然剧情走向在崩坏,但大概却是没有改变的,所以徐岫从来不觉得无所适从,但雪司兰之后……他恐怕现在与任何一个普通人也都相差无几了。
而且,真正棘手的事情是,雪司兰实力强横无匹不谈,还毫无拘束,因果不系身,对天道而言,她跟白将离都是被苍生抛弃的存在。而且,她这辈子认定的人只有白将离一个,近乎偏执的忠诚,她的是非三观都是跟随白将离而转变的。可以说这个世上,除了白将离值得她心甘情愿的臣服以外,甚至高于天道,她都是轻蔑相待的。
所以若想对抗天道……她不可或缺。
“嗯。”白将离点了点头。
徐岫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道:“你何时启程?我身体好了大半,照顾自己有余,你不必担心。”
“不……”白将离淡淡道,又重复了一遍,“不是,我要与你同去。”
徐岫愣了愣,近乎为难的蹙起眉来:“并非是我不愿意去,但我法术低微,修行几乎尽废,与普通凡人无异,连自保都做不到,即使不说拖累你,也恐怕是性命堪忧。”
“没有关系。”白将离说道,“我会保护你,你若死了,我便不独活。”
“我绝不会跟你分开的。”
白将离低下头,紧紧握住了徐岫的双手。
“天上地下,哪怕是炼狱无间,我也会跟你一直一直的在一起。”
徐岫无言相对,只是静静的抱着他,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好……那咱们就一起去。”
之后又过了半月,徐岫终能行动自如,期间白将离为他寻来了暖石配于心口,又担心风雪太大,下山添置了一些寒冬季节的衣物。事不宜迟,两人给玉英传了符鸟口信之后,便很快就启程前往雪无涯了。
雪无涯终年积雪不化,起伏的山脉覆着皑皑白雪,寒冷至极;但远而观之,却极是雄奇壮伟。
徐岫的靴子浅浅陷入雪中,白将离站在他前方为他带上了兜帽。但风雪似乎从四面八方涌来,刮得人面颊生疼,手足似乎都瞬间冰冷了下去,好在暖石很快就开始起作用,暖意从心口扩开,解冻了僵冷的血液与四肢。
但现在只不过是入口而已,徐岫不大相信自己能坚持到最后。
两人进入雪无涯后没有多久,便遭到了大量鸦怪的袭击,好在虽数量众多,却不是白将离的对手,兼之白将离一直护着徐岫,倒是平安无事。只是无缘无故袭来这大片的鸦群着实令人摸不着头脑,等鸦群散尽之后,两人才看见一只巨型金鸦展翅凌空,慢慢降了下来。
金鸦王……难怪……
不过,为什么……
金鸦王降落之时,双翅携风雪之势,凌厉而又迅猛,生生刮起一场大风雪,若非白将离将徐岫拥在怀中,恐怕现下徐岫已经不见影踪了。
两人待它下来了,方才看清它的背上,还坐着一个人,背着光,徐岫看见那一双惯来狠厉暴虐的金瞳,竟纯净犹如稚童一般,不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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