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桑笑道:“便是咱们迷了路出不去,雪儿也不会迷了路回不来!当年娘自天山上抱它回来,第三年春天骑着它重返天山,它竟又将娘带回原来的地方,正巧碰着你爹骑着‘黑子’出来,于是和你爹打了一架……”说及此,美目投向赵海川。二人相视一笑,往事如烟,只留一段美好回忆。
赵雨儿不解道:“娘,你怎么和爹打起架来了?是爹不听你话么?最后一定又是娘打赢了是么?”
甄桑得意地笑道:“哈哈,雨儿真聪明,全猜对了。你爹不听娘的话,非说雪儿是他喂养的甚么‘天山神马’下的幼崽,被娘给抢走了,还让娘还给他。娘不愿意,自然要跟你爹打一架,幸好娘打赢了,雪儿从此就跟在娘的身边,而你爹只能选那匹‘黑子’当坐骑。”
赵海川摇头苦笑,抚着枣红马油亮的鬃毛道:“黑子虽比不过雪儿神骏,性情却是极为柔顺,任劳任怨,半点骄气样儿都无,比一般的马儿可好多了。”
赵雨儿拍手笑道:“娘跟爹打架,爹从来不敢还手,自然是娘百战百胜,爹爹束手无策啦!”
甄桑心中欢喜,暗道:“哼,倘不是这样,本姑娘当初也不会嫁给你爹这木头人了。”瞧向赵海川,见他丝毫未恼,便道:“你爹虽是输了雪儿给娘,却也赢了他一生中最爱的东西。雨儿,你知道是什么东西么?”
赵海川尴尬地“咳”了一声,讨饶道:“夫人,当着孩子面说那话干甚么!”
甄桑不依道:“我非要说!我还要你亲口说,呆子,你一生中最爱的东西是甚么?”
赵雨儿福至心灵,突地明白甄桑话中所指,大觉有趣,拍掌起哄道:“说啊爹,你一生中最爱的东西是甚么?”
甄桑轻点了一下他额头,道:“小小年纪懂这么多,长大之后还了得!”
赵海川瞧见妻儿嬉戏打闹,心中但觉此生得**佳儿如此,夫复何求,微一沉唔,正色道:“赵海川此生最刻骨铭心的是天山脚下与你相遇相知、相爱相敬,此生最爱的人正是你们两个,如有虚言,天打雷劈!”
甄桑捂着双耳叫道:“够了够了!”俯身拾起一支枯枝,朝赵海川扔去,嗔道:“当着孩子的面也敢这么说,不嫌羞人嘻嘻!”
赵雨儿道:“娘,爹说的是真心话儿,怎么会丢人了?”
赵海川笑道:“雨儿至情至性,好得很,正该如此!”
赵雨儿得到夸赞,心中欢喜,思道:“爹爹这么拘谨的人都敢说出心里话来,听着一点儿都不觉得丢人。他日我若再碰上那使菜刀的女孩,倘是她心里跟我想的一样,我就学爹爹今天说的这番话说给她听,也不知道她听了之后会不会跟娘一样拿东西打我哩!不过就算打我我也开心嘻嘻……”一时只觉眼中所见事物尽皆美好无限,又瞧见枣红马眼瞅瞅对着林外张望,心道它必是想念白马了,便道:“爹,黑子好可怜,你别栓着他,让它随雪儿一块玩去吧。”
甄桑道:“听见没有呆子,雨儿让你放黑子出去玩呢。嘿,便宜这黑小子了。”
赵海川只得依言松绑,轻拍马臀道:“黑子啊黑子,你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啦,去吧,找你的‘雪儿姑娘’去吧。”
枣红马一声欢嘶,撒蹄就奔白马而去。甄桑没好气道:“跟他的主人一个德性,哼。”
赵海川悻悻一笑,打开随身包裹,取出棉被往地上铺了一层,上面再盖着一张,道:“夫人,你跟雨儿先在这歇着,我去里边寻些干柴回来生火。这会儿越来越冷,可别让雨儿冻着了。”
甄桑道:“知道啦。你快去快回,用不了太多柴禾,这里到处都有,夜里不够随便添点就行了。”
赵海川应了一声,望林子里面走去。不多时抱回一大捆干柴,掷在一旁道:“这林子倒是挺大,只是光秃秃的没有树叶遮挡,怕是夜里起风,雨儿身子消受不了。”
甄桑叹道:“如此又要苦了你了。”眼眶微微一红。
赵海川哈哈一笑道:“夫人说哪里话!我少年之时在天山上练剑,顶风冒雪,始知天地之威,剑法虽妙,亦有不可抗衡之处。自此痴迷于内功修行,后来观钱塘江大潮,悟得潮汐反复、真气回荡的道理。再后来临海止步,于南海天涯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整整三个月,始悟大海之威、潮汐之力的奥妙,至此内功得于大成。重入江湖之后已忘了心中剑法,对敌之时但凭双掌,真气所至,无坚不摧,只可叹无人能受得起我十成功力的加持。雨儿体内虽受不了我的真气输予,体外却可得我真气润养,儿既舒心,我亦快意,何苦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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