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眼下林儿心事确实被海兰珠猜中了。他忖度着若把事情告诉了武承休,就凭武家这点财势,却是斗不过那丹珠,自己枉做小人,还不免被家中上下议论。这就是雪上加霜。不单自己吃的亏找不回场面来,弄不好还连累主子。因此林儿心中盘算了一番,咬定牙根,决定暂且隐忍不发。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却说武承休躺在床上将养了几日,腿伤收了口,渐渐能下地走动了。他心里像长草一般,只惦记田七郎究竟是何情况,越是着急越没有消息,只好似热锅上蚂蚁一般。这一日武申终于前来回报,武承休急忙招他来到书房问话。
武申请安施礼说到:“并不敢怠慢爷的差使,实在是怕惊动田家老太太,打探不容易,多耽搁了时日。”
武承休急道:“不必多说,我自然明白。你且快说情形如何?”
武申道:“已从乡里问知,七爷上山打猎,已有三日未归。邻人闲谈,说是田母命其猎虎。这虎在深山,也不是轻易能碰得上的,想来因此耽搁了。乡邻还诧异田母为何忽然贪心,定要猎虎才好。又道是田母也自后悔,时常垂泪担忧。”
武承休闻言心中是大悔不已。当初他随口说要虎皮,倒也是度量着打虎不容易,为的原是能把交往的时间拖长一点儿。我付了定钱让你打虎啊,没有老虎你始终就欠我的人情,不能不跟我往来。十天也是等,一年半载也难说——他原本是这个拖延的心思。可是武承休就忽略了,七郎固有打虎之能,可是这终究是件危险的事情。这显然是田母为了结此债,立逼着七郎上山去了,可是三日未归,吉凶未卜,当娘的肯定也是后悔那一时气急的话。
武承休呢,更后悔!这都是自己惹出来的祸事,反而连累了七郎去冒这样大的风险,他呀,肠子都快悔青了。
武承休急得团团转,又是无计可施,打算要找林儿商议商议。偏偏林儿告病了几日,武承休去望他,他也懒懒地不爱说话,平日自然也没来请安。各位明公知晓,林儿这病是委屈出来的,说病也没有什么大病,就是心里窝囊,不愿见人。李应又是那个脾气,武承休也不耐烦去招惹他。便暂且把武申留在宅内,当做个心腹人。祠堂里头毕竟事少,都是义庄、义地、义学的事情,托田庄刘老照顾一下,也就是了。
武申果然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又善言辞、知情识趣,每日里开解主子的烦恼。相处下来,武承休也渐渐跟武申熟络起来。这武申虽说是给武宅当差,毕竟是同姓同宗的表兄弟,更近一层。
这一夜月朗风清,武承休独自在花园饮酒,想起当日醉后得梦,神道指点之事,暗自神伤。感慨之余,便对一旁的武申叹道道:“承休幸甚,得与七郎这样的人物相交;只是七郎又何其不幸,无端端被我送去虎口。若说天意弄人,真不知道天意究竟意欲何为呢?”
武申劝道:“公子也不必过虑了,小的在村中打听得,田七爷乃是咱们本地猎虎第一人,十七岁上就有降服虎豹之能,实乃少年英雄。这些年来深山猛虎虽然罕见,七爷却也不是头一次应对,料来也无事,公子且放宽心。”
主仆两人正在聊天说话,忽然听得花树间草丛内悉悉索索一阵响动,似有物将出。其他的仆妇下人也都被响声,就有人走过去拨草寻踪,却空无一物。这花园虽然也有不少的林木,但没有豢养什么动物。并没有什么仙鹤梅鹿之属。所有者也就是厨房里养了一只花猫,用来防鼠的。这就算武宅唯一的宠物吧。它偶尔的会到花园来玩耍,主人的屋子是不让它进去的。此猫名为“大黄”,全身是黄色的条纹,在厨房里吃得肥滚滚的身子,毛色油光,性情温顺可爱。武承休常笑大黄不会捕鼠,只善吃肉。此刻众人寻不见动静的来处,估量着大黄来玩,已经跑开了,当下也不介意。
谁料想自此日开始,花园里就不清净了。三两日总有人说草响树动,却只闻其声、不见踪迹。又几日越发厉害,夜里分明见草皮儿上有踩踏走动痕迹,却不见影,这可就不是大黄的事情了。下人中传说后园闹妖精,常有单独行走的仆妇被戏耍,或者端着茶饭被凭空夺去,或者平地摔跤,好似被绊倒。一时间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武承休自己满腹心事已经够不痛快的了,家宅不宁还闹起妖怪来,十分烦恼。武申便建议差人去请赵老道前来查看,安定人心。
赵老道向日里扬言惯能降妖除怪,可是谁也没见过。这也是,平常过日子茶米油盐而已,哪有那么些妖怪给他去降服。没遇到过这种事儿。这回说是闹妖精,毕竟没人见过是什么样子。出的事也是恶作剧居多,并没伤人。所以大家是好奇过于惊惧。一听说赵老道来宅上降妖,上下人等皆来看热闹,倒好像过年过节一般雀跃起来。
赵老道带着徒弟愣子来到花园,手拿罗盘踏勘方位,又捻着手指头掐算,口中念念有词,“乾、坎、艮、震、巽、离、坤、兑”这么一唠叨,还真是煞有其事。半晌,赵老道摇头:“这园子并无风水冲克,生不出什么花妖月魅。只怕是外头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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