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一去信杳然,
难寻蛛丝步林残。
人有郁结情辗转,
心无灵钥开解难。
上回书说道李应进言惹恼了武承休,被训斥一番竟丢了管家的差事,打发去了祠堂。武申因为救小虎子有功晋升总管。林儿夤夜进书房相劝,却被武承休三言两语搡対了一个心伤落泪,哭着下去了。
这一夜,武宅可说是人人不安、个个难眠。底下人交头接耳,都知道换了总管。几个为头管事的也赶着去跟武申请安、套交情,甚至于商量着置酒恭贺。小厮丫鬟们也连夜收拾出大总管的屋子,陈设齐备,比李应的下处更显尊贵——因为这是少爷的亲本家,武姓的人,少爷亲口说让大家改口叫表少爷——这还了得么!下人也懂得见风使舵,待遇又不一样。更有那些个喜欢传闲话磕牙犯口的奴才们,打探李应被撵的事情、打探林儿从书房被赶出来的情由,背后窃窃私语、挤眉弄眼,一个个忙了个人仰马翻。
这一夜林儿思前想后暗自垂泪。那李应脾气倔强,竟等不到天明,自己扛行李卷儿夤夜往祠堂去了。
武承休呢,独自喝了个酩酊大醉,伏案而眠——都知道他生气,竟也没有人敢进来伺候。
待到五鼓天明,武承休缓缓醒来,就觉得头重脚轻,口干舌燥。虽然已夏至了,东北那夜里还冷着呢,他空肚子喝了半宿的闷酒,再趴桌子上打盹儿,可就受了寒气了。再加上近来各项事务皆不顺意,前不久上山又受过一回伤,几下里夹击,承休身子支持不住,就病倒在床。
太爷武恒闻报急来探视,这才知道打发了李应,换了武申做总管。老爷子倒也很是器重武申,虽然心里也可惜李应,但是闲言碎语听了是李应顶撞主子失宠。老武恒心想这李应也确实是自幼的倔脾气,不如干脆让他自己去反省反省,在祠堂冷清处把这爆脾气磨一磨也未尝不可。因此眼前先忙活请人给儿子看病,其他事务一概不理。
武承休这一场病,来势汹汹,睡倒在床竟是数日不能起身,水米不进,可把老武恒急坏了。王大夫几剂药下去皆是罔效,后来竟是浑身火烫,用现代话说就是发高烧啊,烧得神志不清只说胡话。亏得武申提醒,老武恒这才想起来去清风观请赵老道来看视。赵老道把了脉,说是心病积郁遇了风寒,内外夹攻酿成大病。把他那秘制的丹药研碎两颗,强撬牙关给武承休灌下去,这才退了高烧。武申谨慎,就不放赵老道回去,干脆收拾出清净厢房给赵老道和徒弟愣子住着,每日为少爷诊脉开方。反正武家有的是钱,更不用说他们自己就开着药铺,什么珍贵的好药没有啊,该用什么就用什么,不惜血本,只求调养好少爷的身子。
这么一折腾,足足半月有余,病势才渐缓。承休自己能进得饮食了,老武恒这才放心。可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急切间哪得就好,只得慢慢调养。
武承休这一场大病,忙前忙后的都是武申指挥着家下人等。老武恒冷眼旁观,见他调度有方,善于服众,就更加放心。书中代言,李应管事虽然用心,他毕竟不善言辞,就现代话说就是“沟通有障碍”,所以他虽然能管事又负责任,但想把一宅子这么多底下人管好,那还是有所欠缺的。武申呢恰好弥补了这个欠缺,他的性情是八面玲珑,又会恩威并施。用现代话来说是善于搞公关啊,把手下人管得服服帖帖的,主子也欢喜。所以老武恒也就把重新再用李应的心思淡了下去。
那么说承休生病这么大的事情,林儿就没跟着忙活吗?起初他也跟着忙活,可是后来不是赵老道来了吗?他可就躲了。一则他知道赵老道是修行之人,善于炼丹,必定能治好武承休的病,把心也放下一大半;二则他自然是不想见愣子。这师徒二人在府上住了一程子,林儿只得处处回避。
武承休神智清醒之后,他第一个想到的可不是林儿的事情,他想什么呢?——田七郎怎么没来看我?
神智不清三五日,卧床就有十余日,武承休跟身边人一打听,田七郎别说来探望,就是托人捎信问候也不曾。自打上回把小虎子送回了田家之后,就是音信全无。武承休心里委屈啊,心说兄弟啊,我为你打发了李应、斥责了林儿,自己又气又急酿下一场大病,你怎么不来看我呢?莫非是不曾得到消息吗?
武承休自己还是起不来床,就暗把武申招来,让他去打探消息。可是武申今日不同往昔,是家里的总管,一宅上下多少事情忙不过来,可就不能亲自下乡去探听消息了。武申本来也是想找林儿商量一下,可是林儿自从赵老道师徒住下,他就托病不出了,甚至于有时候自己溜达出去散心,还老不在家。武申也风闻着,武承休大约是申饬了林儿,生病的前一晚林儿哭着出书房好几个人都看见了,这还能瞒人吗?所以武申估计着林儿是含羞带愧不愿见人,他可不知道还有愣子这桩公案。武申无奈,只得在下人里挑个伶俐小厮派去田家打探,回报却说不出个子午卯酉。武承休闻报无奈,只索独自伤感。心里也知道,多半是田母严令七郎不得与自己来往。他那心里头啊,恨不得派人到田家门口去喊这么几声“武家少爷重病”,好让七郎听见。可是终究不能真这么做,也就是心里惦记惦记罢了。
放下武承休整日躺在床上郁闷暂且不提,咱们单说林儿。
武承休大病这些日子,林儿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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