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北风漫吹,一场小雪飘然洒向人世,将刚刚走出节日氛围的神都洛阳重又收归于它那寒冬肃杀的冰冷怀抱之中。周回一百三十里,始建于前朝大业年间的皇家禁苑神都苑,东抵宫城,西达孝水,南拒非山,北背邙岭,其间风光最著名处莫过于临近宫城、位置极东的凝碧池。洛水穿池而过,全由人力营建而成的方丈、蓬莱、瀛洲诸山巍然矗立,高出水面几达百余尺。池北之地原开凿有绵长水渠,号曰龙麟渠,沿渠而建的十六座豪华堂院皆充以**美人,每当明月当空,大隋皇帝便携数千宫女,骑马四处游玩,可谓流光溢彩,风月无边。然而天道轮回,人世更迭,繁华过往今时不再,fēng_liú无数尽成尘土,面对历史长河滚滚流前,任何人或事都显得是那般的渺小和微不足道,任谁都无法与之抗衡。英雄跃马,美人如画,终将沦落为后人记忆中的那一点红尘,如梦如幻,遥不可及。
位处禁苑正中部的龙麟宫前,大片空地上高高搭起五色彩棚,体态略微有些发福、身裹厚厚貂绒大氅的当朝太子李显,正兀自端坐案后,一面饶有兴趣地把玩着手中锦盒,一面抬眼四下张望,语调柔婉的笑道:“这次承蒙陛下信任,特将‘逐鹿大会’一干事项全都托付于李显区处。”他哈哈一笑,面向帐下众人朗声道:“还望诸位戮力同心,协助本王圆满办成盛会,不负陛下恩宠和信任啊。”位列东面首席的大周宰相狄仁杰立即徐徐站起,拱手施礼道:“太子殿下大可放心,臣等定然全力以赴,绝不敢有丝毫懈怠,辜负殿下信任和圣上皇恩。”自他而下的张柬之、曾泰和李元芳等人亦同时立起,拱手施礼,齐声附和。而端坐于对面一边的梁王武三思、内供奉张易之等人则一脸不屑、极不情愿地懒懒站起,向着太子李显象征性的拱拱手,全都没有说话。显然对于女皇突然缺席、反而全权委托于太子李显前来主持一切,心内大感失望、不以为然。
李显似是对此司空见惯,丝毫不以为意,顿时将手臂一挥,油然笑道:“多谢国老相助,有国老在此坐阵,本王何愁大会不成,诸位快请坐,快请坐。”他眼光意味深长地停留在李元芳身上,笑道:“李将军,本王已多次亲眼见识过你的高明手段,相信这一次‘逐鹿大会’定然可以成为将军大显身手的用武之地,本王与诸位阁僚可都是拭目以待啊,哈哈。”李元芳登时微微一笑,拱手道:“承蒙殿下高看,卑职自当全力以赴,好好向其他同道求教学习。”李显哈哈一笑,爽然道:“元芳啊,本王对你可是信心十足,信心十足啊。”这时忽听帐外宫人高声禀道:“大会选手觐见太子殿下!”李显立即收回笑容,坐直身躯,朗声道:“请。”李元芳心内好奇,不由转头向帐口望去,就见三道身影鱼贯走入账内。为首之人大腹便便,一袭灰布僧袍,赫然正是昨晚所见、格桑公主的师兄丹增和尚。跟在他身后的白发老者,身量魁梧,目光如电,显然内功深厚,绝非善茬,想必就是报名榜上的梁王府东阁祭酒独孤及,此回尚是第一次见到。走在最后一位的虬须大汉竟是洛阳令张昌仪的车夫,黄河龙王骆东行,此前虽照面两回,然直到这时方知晓名姓。
三人来至帐下顿时一字排开,向李显躬身施礼道:“参见太子殿下。”李显满面春风地将一对凤眼投向帐下,在三人身上细细打了个转,点头笑道:“诸位不必拘礼,不必拘礼啊。”他终将目光停驻于番僧丹增身上,柔声道:“大师远来是客,稍后还请大师行个先手啊。”丹增立即合掌施礼道:“太子殿下的好意,小僧心领了。然而既是比赛较量,自然须得公平如一,任何选手都不可享有特权,否则即便取胜也难免胜之不武,无法教他人折服啊。”李显顿时哈哈大笑,大手一挥道:“难得大师有如此胸怀,本王便遵从大师的意愿了。来人啊,快快宣读大会规则。”站立于他身旁的宫人立即跨步上前,将手中黄绫绸卷倏地拉开,面向帐下高声念道:“一,所有选手须得穿着统一配发的明光铠甲;二,所有选手须得使用统一配发的弓箭;三,所有选手须得骑乘统一配发的战马;四,所有选手不得射伤麋鹿,否则立即出局;五,所有选手不得互相殴斗,违者立即出局;六,比赛以半柱香为限,最终射下鹿角上所悬藏诗锦囊者,即为本次‘逐鹿大会’冠军。”
李显挥手命其退下,朗声补充道:“承蒙圣上恩宠,本次大会无非游戏娱乐耳,胜败结果并不重要。因此还望诸位敞开胸怀以和为贵,切莫逞强斗狠伤及自身,否则可就辜负圣心眷爱了。”三人互望一眼,同时拱手领命。李显微微颔首,转头望向李元芳,笑道:“元芳啊,本王深知你功夫了得,过会儿可要手下留情着些啊。”李元芳登时拱手施礼,苦笑道:“太子殿下多虑了,就凭卑职这点伎俩,还得请诸位同道手下留情才是。”他眼角余光四下一瞥,果然就见独孤及、骆东行以及他们的主子脸上,纷纷都露出傲慢不屑的张狂之态,估计稍后上场定然全都出手毫不留情,直将他李元芳视为唯一公敌不可,这位太子殿下委实雏嫩的很啊。他暗暗一叹,却见丹增和尚仍旧是一副波澜不惊、泰然自若的庄严宝相,仿佛确已将人世成败、浮云得失都已抛掷六根之外,灵台清净,四大全空。
这时李显眼见众人都无异议,立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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