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事情,大事也好,小事也罢,都有个因果的理在其中。
有时候,大因不一定导出大果,同样小因也是。
大因小果,小因大果;并不是没有可能的。
而其中的契机呢?也许无解。
唯一可以确定的只有,人在里面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
而驱使人去那么做的,又是什么呢?
肯定是那最复杂又最捉摸不透的……
——感情啊。
自有记忆起,拉诺就深深认识到自己并不讨人喜欢的这一点。
因为奇怪颜色的头发,因为阴郁的性格,因为过早离去的父亲。
这些东西就像原罪一样,打从她出生开始就一路跟随,如同打算一直定居下来般地不甘心离去。
又或者说是,在不把拉诺的人生打穿一个洞之前不会善罢甘休。
“这是怎么回事?!”
见女儿进门时脸上黑灰色的泥泞和膝盖上流着血的伤口,女子忙停下手中的活跑过去。
“那几个家伙…又欺负我了。”她小小声说道。
“说我是,不祥……”
“就因为这样所以又跟他们打架了吗!”女子急急地撩开对方的衣服查看有没有其他伤口,在确认腹部上没有后把女儿的身体换了个个儿,嘴上不忘责备。
“还有,把爸爸吃掉的…老妖怪。”
话出口后,拉诺如预想中地感受到抓着自己衣服的双手的明显颤抖。
“……”
没有回答。
拉诺仰起头,在无言的尴尬中仰起头,心里开始计算空白的时间。
十秒,十五秒,二十秒……
“先…去洗澡吧,小诺。”
女子放下自己的衣服,转过身站起来,一只手捂着嘴巴。
“记住不要让伤口碰水哦。”
这句话就像大赦一样,让拉诺以最快的速度小跑到浴室里,再把门大力关上。
浴盆里热水已经放好了,白气缓缓上升,小小的水瓢浮在上面飘飘荡荡随时都要翻船的样子。
把小板凳摆好,衣服脱了扔进盆子里,再舀了瓢水,取了条小毛巾泡进去……
整个流程对于拉诺来说轻车熟路。
用湿了的毛巾擦身体的过程中一定要防止碰到刚才结痂的伤口;在抬起水瓢洗头的时候一定要将腰弯下来防止皮肤上破掉的地方沾水……
等到把身上的泥和汗全数洗净之后,拉诺换好衣服,赤脚站在浴室门内,手放在门把上迟迟没有按下去。
而是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停驻了好一会儿。
客厅里面传出低低细细的哭声,听得出来是在刻意压抑着的悲伤与难受。
“妈妈……”
拉诺重复低吟着这两个字,湿漉漉的白色头发垂在两肩上滴滴答答地往下出水;濡湿了衣服的两只短袖子后继续往下,在手臂上留下纤细的水痕。
这是第几次这样了呢?
是母亲第几次……自以为能瞒住自己的偷偷哭泣呢?
兴许是因为不想知道,兴许是因为次数太多了数不清楚,拉诺并不知道。
只知道,每到这个时候,自己只能站在浴室里面,用冰凉了的手指战战兢兢地数着时间。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等到一个疏忽,数不清楚了,才停下来,只得僵硬地站着了,才试探性地把门推开,走到外头去。
“我洗完了。”
母亲在听到拉诺的脚步声后急忙擦干净眼泪,起身,在对方向客厅走来的同时走到灶台前去。
“要吃什么?”
蹲下身把里面的灰掏出来,背对着女儿这么问。
“不是有什么就吃什么吗?”
拉诺回答得冷冷的,仿佛一点都不关她的事情一样,眼睛看向别处。
“唉……”
女人的叹息中带着哭音,可除此之外再没说什么。
她知道女儿的性子,也知道这些都是天生的;要改掉没那么容易。
“那就吃蕨菜吧。”
类似于自问自答的无聊对话。
对女人而言这无异于尴尬的独角戏。
演习惯了,就跟每次哭过之后自然痊愈的红色眼眶一样,变成了习以为常的事情。
也不是没有在心里暗自祈祷过,让这种折磨快些结束一类的话。
可那高高在上的神啊,好像从来都没有听过一样。
女子看了一眼外面,积雨云黑乎乎的一大片,好像渐渐增多了一样。
大风呼啦啦地击打着薄薄的窗玻璃,发出咔啦咔啦的破碎声音,在只有两个人的小屋子里无限放大。
直到声音灌满整个屋子,雨水落下来让水声钻了缝为止;光线才暗了下来。
拉诺坐在桌子旁边摆弄着餐具,女子在灶台前面生着火。
红色的火焰在木柴里面滋啦了几声冒出一点星子,堪堪照亮了那么几寸黑不溜秋的暗处。
叮当,叮当,叮铃当啷。
握着餐具的双手不自觉地用着勺子和叉子敲打盘和碗,之间的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音量小到只有拉诺自己可以听到。
一声与一声的连接中似乎有着固定的节奏,在完成一段之后再把前面重复一遍;一次又一次下来,完成的似乎是一首简单的曲子。
“你是在敲盘子吗?”
在女子端着蔬菜上来的同时,拉诺马上停住动作。
“没什么…”
叉子和勺子在被吓到之后胡乱地丢到一边,回答女子的依然是细若蚊蝇的声音。
而后者什么都没说,只是更重地,呼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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