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连累师父名声受损，被人赶出顾府后，师父就似人间蒸发音讯全无。现在他突然出现在明州，倒让顾倾语有些措手不及。
她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可声音窸窣卡在喉中，不知该说什么好。
大概小徒弟耷拉着脑袋一派呆萌的模样取悦了他，幽繁凤目半挑，浅笑开口：“过来。”
“师父。”顾倾语轻轻应了一声，走近后才看到幽繁提起包袱放在桌面，尔后当着她的面慢慢打开。
“这些是你要的。”
顾倾语睁大眼睛看着里面大小不一的药瓶，突然反应过来，她曾在信中问过他有关这些东西的事，谁料师父有心竟帮她一并寻来。心底泛起感动，顾倾语未曾明言，只是眼角一瞥，倏尔注意到几朵模样丑陋的褐色枯花正安静地躺在药瓶中央。
“这是什么花？”她心中好奇，凑过去想要仔细看清，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花瓣的时候，突然被一只白皙修长，关节分明的手用力握住。他的力气很大，竟让她的动作卡在那儿动弹不得。白晰的五指冰冷，却让皮肤触碰到的地方燃起一片灼热。
顾倾语从他指下抽不出手，雪颊升起红晕，声音都快被自己吞到肚子里：“师父……有点疼。”再捏，只怕她的手都要断了。
幽繁惊觉自己的失态匆忙松开手，果然看到她的手上赫赫出现了几个鲜红的指印。那花有毒她不能碰，本来出声提醒一下即可，可他的身体已经本能的做出反应，这……可就不太妙了。
“这花叫浮婼海，对女子有毒。”幽繁神色如常，仿佛刚才的冲动之举根本不存在：“此毒专毁女子容貌。”
“毁容，”顾倾语轻声默念，似乎对它极有兴趣：“那可有医治之法？”
幽繁眸色深邃，仿若幽深寒潭未有情绪：“这是自然，你若是对这些毒物有兴趣，倒可以看看这个。”幽繁带来的这些东西无一例外全是毒物，却也是她心心所求之物。
精美的札记被送至眼前，上面是师父刚劲有力的字体，详细的介绍了这些毒物的症状以及解救之法。
顾倾语随意翻动了两页，眼底的欣喜清晰可见：“多谢师父。”医者毒者于她本无清晰的界线，多一分是毒少一分是药，如果所学的医术无用，她不介意用其他的手段来达成所愿。
幽繁凝眸看着她，才发觉她比过去清瘦许多，整个人却出落得更美让人愈发移不开目光。
“师父这次来会呆多久？”顾倾语咬唇轻问，声色也比往日落寞几分。近些年她同师父一直聚少离多，因为像他这般随性洒脱的人，永远不会为别人安定下来。
好像看出徒儿的别扭与不舍，幽繁眸色深邃，望着窗外枝桠上的积雪眼底似乎有笑意隐匿：“我会小住一段时日。”
不知是何人碎嘴，在明州城里忽然疯传起沈大夫同一位神秘美男厮守相会的流言，这些段子愈演愈烈，还分出不同的版本——
有人说，沈大夫因容颜被毁从不摘下帷帽，某位青年男子爱慕她的品行，日夜思慕，终于用诚意打动她。
也有人说，那人本就是沈大夫的未婚夫婿，两人情比金坚，感情深笃。
还有人说，沈大夫的私财被人惦念，此人多番虚情相授后终于骗得美人归……
可不管旁人怎么想，顾倾语都未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那日天降大雪，紫衣男子撑伞而立，身侧站着深蓝冬装的娉婷少女，素色薄纱掩去她的容颜，只余下纤瘦姣好的身姿。少女仰头轻语，但见紫衣男子勾唇而笑，伸手拂几许，羡煞旁人，远远望去美得竟似一副画……
上好的竹叶青被温在盏盘，这种酒清雅而不浓烈，也是幽繁最喜欢的清酒。酒已经被温的差不多了，素手从盏中执起酒壶，替对面之人斟满。
自从知晓师父爱饮酒，这些年便都是由她亲手温酒给师父。不知不觉中竟把幽繁的品味给惯坏，以至于不是她温的酒喝起来总感觉少了什么。
红俏端着两碟糕点还没来得及放上桌，就向顾倾语绘声绘色地讲起今日听到的消息，原来北遥又出兵进犯华朝边境，被韩将军他们杀的片甲不留，大败而归，人们都说韩将军手底养了几员猛将，骁勇善战，破军杀将，不可不谓是华朝之幸。
“小姐？”红俏眼瞅着顾倾语白了脸色，心中不解：“小姐你怎么了？”
顾倾语的反常自然引起幽繁的侧目，淡漠的目光一并落在她脸上。
“我没事。”顾倾语目光低沉，惨淡一笑。华朝大败北遥敌军她自然很高兴，可如此一来，楚慕林第二次大败北遥敌军也就出现了。来年等她年满十七岁，只怕就是楚慕林立下三次战功被封作将军的时候，那时她要如何避开与楚慕林的赐婚。
月夜清朗，银辉冷现。骨节分明的双手缓缓摊开手中画卷，在略微闪动的烛光下静静看了半晌。
早在他拿到这幅画的时候就该一把火将它付之一炬，可心底的那点残念却鬼斧神差的让他将画留下。
如此想来，还真是嘲讽。
幽繁微微颔首，从桌面上收回目光，眼神桀骜地看着突然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年。
“参见门主。”无影的声音冰冷低沉，仿佛来自阴冷鬼魅的阿鼻地狱，令人心底生寒。
“你果然来了。”自他出现在顾倾语身边时，无影便惶惶不可终日，如今终于沉不住气出现在自己面前。
无影不吭声，后背却挺得笔直，一动不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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