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卫虽然毗邻,却并非接壤,就如同人眼睛上的两片眼白一样,中间正好隔了一个黑眼珠似的大片贫瘠的草场和荒漠。那片荒漠巨大,却是十分的凶险,时不时会刮起强劲的大风卷起漫天的沙尘暴,瞬间改变地形将去路掩没,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进去的人一般都有去无回。当然,也不是完全无路,只在荒漠薄弱地带有极少数地方地势起伏正好能挡住风口,露出硬实的土壤,却是极为隐敝,甚少人能知道。平常一两人能够进出的地方还是有一两处,过往商贾牟求高利,时不时还有人行走,若说能够大量进出军队的大面积所在迄今为止还无人知道,所以一听说有楚国公主偷偷带了古地图逃亡出来,自然惹来各路人纷纷抢夺。
行路如此艰难,而且楚人又最是重视血统,甚少与外族通婚,此人颧骨突出、鼻梁高耸,一看就是楚人。
流光见那人只是直直地望着她,表情刻板,眼神呆滞,像是没听进去话…莫非烧糊涂了,亦或是言语不通,总不可能会是个聋子哑巴吧…于是上前比划着试探,那人却一把扑到她身上却似后继无力生生压趴她到地上,流光看他全身是伤不知该往哪里推,那人手却不闲一把就摸向流光后颈头发根处向里按揉,似一愣神却又突然趴在她肩窝里大哭。
怎么好像被人轻薄了?!
“啊呜…阿拉阿耶拉乌…啊呜…”
果然是言语不通。
流光不由愕然,手不知该往哪里放,夏天身上衣服单薄,男女授受不亲,忙将他从身上踢下来。那人似是不好意思,却是不肯再躺回去,只靠在她肩旁挨蹭抹泪。
流光指尖捏起肩头被泪渍浸透的衣衫直皱眉,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反差实在太大,昨晚那个杀伐果断浑身浴血的人和如今正偎在自己身旁卖萌抺眼泪的少年分明像两个人。
“名——字?你叫什么名——字?”
煎了药喂他吃完,流光比划着询问,离他伤好时日还久,总不能总啊呀喂呀地叫他。那人愕然愣神似是听不懂,于是流光手指点点自己,又指指他,继续又耐心地比划:“我——叫流光,你——叫什么?名——字?我是问你名——字?”
那人似是听懂,略一思索,拿手指沾了碗里剩余的药渣水在地上划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卫字。
“子楚?你说你叫子楚?”那人点头。这名字怎地听着如此熟悉?!流光记性好,突然记起,惊呼道:“莫非你是楚国三皇子?”
可惜那位吴夫人交托给她的玉佩不知何时竟是让她给遗失了。总只想着想她一介卫地民女,想去楚国不容易,楚王宫又岂是随便哪个人都能进的,更别说面见楚国三皇子,谁又曾想竟会在这里遇上。
如今一想,玉佩遗失那阵能在她身上顺走东西的十之□□就是昭晗,只可惜那次在郑少卿处远远地看到昭晗流光只顾黯然伤怀失落,转身欲远远地走,忘记了要上前询问。
玉佩既己遗失,便暂时先不提起,待来日替他寻回。流光问他话,看他又是愕然似是不懂,流光也就懒怠再问,只怕八成就是三皇子。人虽有同名,可他是楚人,一般是要避皇子的讳,且他武艺超群,只怕曾得名师指点,非平常百姓所能,更别说昨夜还遭那么多人行刺。
清晨便有衙役来报城外发生屠村惨案,城守大急,几欲昏倒。在他辖境内发生此等大事,瞒是瞒不过的,最轻只怕头上乌纱不保,重则人头落地。正是无法可想,那衙役又建议昨日曾听人提到公子十六正在此城围捕一名女子,素闻公子十六为人高义,且机敏睿智,最是善断,不如叩见。
公子十六被城守带着看完全村血腥,最后才走向一座茅屋,正是昨晚流光借宿之处。
“殿下,就是这里。此屋主人被人发现死于正屋床榻之上,己断气多时,凶案现场应是这间偏房,”说着城守推开门,“殿下您看,这里横七坚八地倒着十具尸体,院墙外还有五具,下官叫他们保留现场完整,谁也没有挪动尸身,留在原地。”
九进与众人都留在院内,十六独自抬脚进去,在各处尸体之间慢慢游走,间或驻足,同时观察墙上和屋里家具什物上的刀剑痕迹和擦碰撞痕,以及物体挪动的位置和翻侧的角度,试着将各处打斗场景在心里暗暗还原——看来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惨烈围捕。
“九进,你着人去查最近有哪些硬桩潜进我卫地,尽快。”十六吩咐着,眼望窗外一望无尽的荒原接着又吩咐道,“慢着,此处接近楚地,立即先派人前往驿路多抓些来往商贾,问问他们最近楚国近况,政局是否有大的变动。”
九进办事效率极快,不久便就折返道:“公子所料不差,众商贾像是在逃命般尽皆没有进货空手而返,而且反应一致,楚国最近人心惶惶,入夜便就宵禁,店铺大肆关门,经济萧条,百姓白日都不敢出门,料当是出了大事。对了,众口一词说大概十数日前半夜里曾听到楚王宫方向似是有喊杀声,而且有数人看到有火光浓烟,疑似有宫变。”
这时听闻有人叩门,九进手下军士来报,有一位商贾耐不住刑讯招认,十数日前楚国晏相曾联合楚国二皇子五皇子发动政变意欲易储,楚国太子受伤逃离,当今楚王被软禁于后宫之中二皇子生母皇贵妃的寝宫,生死不知。
“看来来的是楚国太子。”十六与九进对视一眼,略一沉吟道:“如今楚国内乱,消息虽被按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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