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梓城在一旁弄点心,钟清河又插不上手,只好跟着打打下手帮忙递个原材料。
过不了多久,锅里头的东西便彻底出炉,散发出微微诱人的香甜滋味。
钟清河第一次明白,其实所有面包房里头的香气,或许都抵不过这样的动人,只因为这东西是用真心熬制而成的,她想,或许很久以后她也不会忘记这一碗甜点的味道。
顾梓城不知道钟清河在这儿想着什么,只是微微一笑,将勺子递过来:“你尝尝看。”
钟清河吹了吹,浅浅尝了一口,诱人的滋味立时散开,她连忙给顾梓城也盛了一碗:“嗯,很好吃,我给他们也送点。”
顾梓城摇摇头:“没了。”
钟清河呆住。
顾梓城淡淡笑了笑,眉眼之间有些神情到底还是看不分明,他淡淡道:“有些东西,只能给一个人做。”
他的眼底满是深意,看着面前忽然有些手足无措的钟清河。
明明只剩下最后一层窗纱,却是不忍心直接将这样的气氛捅破。
顾梓城愈发无奈起来,只好伸出手去轻轻捋了捋钟清河的发梢:“罢了。”
他的语声中带了些许叹息的意思,钟清河听着只觉得心底掠过一丝讶然,下意识就拉住了顾梓城的袖子。
满室寂静,好像是在酝酿着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半晌,钟清河方才鼓足了勇气,然而下一秒,悲剧就发生了——
“哎梓城你在这儿……”
带头冲进来的郝歌觉得气氛有些怪,他挠挠头,非常认真地问道:“我是不是打破了什么?”
“……郝歌。”顾梓城的语气有些叹息。
郝歌一个立正:“哎。”
“如果再有下次,所有聚餐都由你请客。”顾梓城的语气轻描淡写。
郝歌哀嚎一声,唰地捂住了嘴,将后面呼啦啦几个人一起抓走:“保证不再犯。”
顾梓城从鼻音里哼了一声算是应答。
钟清河失笑,她好像是第一次见到顾梓城如斯模样,也好像是很久没有过这般轻松而愉悦的时候,她将那碗东西慢慢喝完,这才问道:“我们等下去做什么?”
“我可以带你参观一下这间房子。”顾梓城的眼底有些深邃的意思。
钟清河心底微微一跳,抬起头来看顾梓城。
顾梓城叹息一声:“……别多想。”
“哦。”钟清河有些尴尬。
顾梓城是个君子,因为他说参观,就真真正正只是参观。
上上下下转了一圈,钟清河得出了一个结论:“你是把所有的书都放到了这里吗?”
顾梓城也跟着认认真真思索了一番,摇摇头:“没有,还有一部分在我的公寓。”
满当当的书房,几乎可以媲美一个个人图书馆。
钟清河看着书柜里头的东西,目光忍不住在相簿上停住:“我想……这个可以看一下吗?”一看那相簿应当就是小时候的,无论如何都不能更好奇啊。
顾梓城沉默了半秒,然后直接将那相簿抽了出来,微微一笑:“请便。”
顾梓城不仅拿出了相簿,甚至还很体贴地给钟清河拉了把椅子,钟清河坐在靠椅上迫不及待地翻开那陈旧的相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全家福。
很显然,虽然过了良久,那全家福依然被珍而重之地收藏地很好,看起来一如既往。
除了微微泛黄的边角。
找到顾梓城并不是一件费力的事情,相反,顾梓城的模样其实并没怎么变,除了那时候还有一个小小的包子脸,看上去可爱得很。
然而真正让钟清河惊讶的并不是这一件,而是当时那上面的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钟清河的心思,顾梓城坦然道:“那时候还没有林筱书。”
“你的意思是……”钟清河看着上头戴着大檐帽的人,不由得微微一顿,下意识看向旁侧的顾梓城。
顾梓城却似是全然不介意一般,只是淡淡颔首道:“没错,这才是我的妈妈。”
上头的女子温婉贤淑地微笑,却不是林筱书。
难怪……
钟清河忍不住叹息,难怪顾梓城似乎是从来不曾叫过林筱书妈妈,一直教的都是生疏而客气的母亲。
也难怪,他和那林筱书关系一直不佳,几乎是水火不容。
顾梓城却只是平静微笑:“我自成年以后就自立出来,再不曾住在家中,因而和林女士也没有太多交集。”
这是钟清河第一次听顾梓城说起家里的事情,然而她只觉得微微有些心疼。
不论国外的教育是如何,在她认识的人中,却是极少有十八岁就真正独立的,何况眼前这个人,是顾梓城。
所以只会觉得打心底替这个轻描淡写的人心疼。
尽管在顾梓城眼中,这或许当真算不得什么。
“你很了不起。”钟清河轻声道,她的眼底含着些许笑意温温道:“真的,你是我见过的人中最了不起的一个。”
她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几乎让顾梓城暖到心底。
顾梓城只觉得心底一根弦被轻轻拨动,带出震颤的弧度,他眼底的神色微微暗了,忽然很想伸手轻轻抱一下面前的钟清河。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动作,那陈旧的相簿里就轻飘飘地掉下了另一张照片。
上面是小小的宁雨晴轻轻亲上了同样小小的顾梓城的脸。
顾梓城眼睛微微闭着,似是酣睡。
那画面实在是太过美好,让钟清河几乎骤然屏住了呼吸,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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