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中旬,苏州下了一整天如寒冰般的阴绵小雨,忘记带伞的苏流惜一个人站在大门紧闭的书店门口,呆呆看着地面。
黑暗的树影,在昏黄的灯影下随着冷风摆动,还甩下几滴大水珠,顺着她的外套滑落。女孩冻红的鼻头呼出阵阵白气,等待着小雨的谢幕。
那天以后,方泽桐几次来找她,她都避而不见,她其实想相信来着,可在此之前,她必须冷静,在无法冷静之前,是听不进任何解释的。
正想着,前方突然走来一个修长的人影,他打着再普通不过的伞,似乎是十分怕冷,厚厚地裹着大衣,苏流惜以为是方泽桐来接她了。
但走近一看,是田佑生,他看到苏流惜微微失落的表情,还是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田佑生走近苏流惜,把伞移到她头上,微笑着说:“这么冷的天在外面站着,真是暴殄天物。”
苏流惜说:“你又乱用成语了。”
田佑生笑了:“成语……对我还真是挺难的。现在已经六点多了,要不,我送你回家?”
苏流惜迟疑了一下,没说话。
田佑生说:“怎么,不会连这样也不行吧?我虽然说过喜欢你,但我什么也不会做的,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他脸上虽然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却又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田佑生见苏流惜犹豫不决,叹了口气,苦笑道:“那你拿着伞,自己回去吧,我从那条路回去,那就不怕被他看见了。”
苏流惜连忙说:“你一片好心,我怎能还这么自私让你淋雨回去。”
田佑生无所谓地笑笑:“不要紧,我家离这里很近。”
苏流惜却紧紧盯着他:“那你告诉我你家住哪?”
田佑生一愣,倒真的无话可说了。因为他家在日租界的那个位置,实在是不方便说。
见田佑生语塞,苏流惜更加肯定地说:“我从来不愿意欠别人人情,尤其是像你这样好的人,我一会坐黄包车回去,你不用担心。”
田佑生略皱了皱眉,认真地看着苏流惜的脸,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和苦涩,喃喃地说:“我这样好的人……我倒真没这么觉得。”
见雨势开始加大,又回头四周望了望,说:“这里哪有黄包车,我陪你到前面街口去,你在那叫车方便些。”
苏流惜没多加思索,便答应了。
并不大的伞下,两人并没有紧紧靠在一起,因为大部分的伞都移到了她的头上,到街口的时候,田佑生身上的呢子大衣已经有一半被淋成了深棕色。
苏流惜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也不是白长的,自然没有忽略这一贴心的细节,她伸出手,迅速拍掉还挂在他大衣上的水珠,说:“赶紧回去吧,这么冷还淋雨,要生病的。”
田佑生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变得无比的温柔和深情,带着有些忸怩的微笑说:“能听到你的关心,就算淋得透湿也值得。”
“胡说八道。”苏流惜笑了一下。
苏流惜坐上黄包车后,车夫起身正要前进,车厢边又露出田佑生半张脸,不见了羞涩的笑脸,又恢复了以往的大胆直率:“时间终究会证明,和你最合适的人是谁。”
苏流惜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仿佛什么回答都无法打击他分毫的自信。
他也没等苏流惜说话,就拿着伞大步离去,留下一个湿透半边的背影。
到家的时候,雨已经小多了,苏流惜匆匆跑到家门口,却看到没有撑伞,一脸失意落寞的方泽桐。
他看上去失魂落魄,看到苏流惜那一刻,又变得怨愤难抒,这样的表情,又是要吵架的前兆,苏流惜叹了口气,还是走上前去。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没带伞呢?”苏流惜看着他,相比田佑生淋湿半边,方泽桐简直就和落汤鸡一样,他至少在大雨中走了十分钟以上,否则不会这样全身是水。
但以他的性格,出门是必定带伞的,尤其今天还是这样阴冷的天气。
方泽桐闷闷地站着,转过脸瞅着她,雨水正顺着他的头发流下脸颊,就连长长的睫毛,仿佛都变得湿润。
“你到底怎么了?”
“我本来在想,你可能没带伞,所以特意去接你,却看到那家伙去接你,你不仅没拒绝,还热络地挤在一把伞下,你还挺开心地帮他拍衣服,是不是?我还听到他又跟你表白了,可你却什么也没说,是不是?”方泽桐语气不善,一口气回答了两个问题。
“所以你没有选择相信我,也没给机会听我的解释,就气得一个人丢掉伞走到这里?你跟着我这么久,居然还想不明白?你根本就看不到我在车里是什么表情,你就胡乱猜测!”
“我现在跟你说,就是给你机会解释!让你解释为什么你不听我的硬要和那家伙谈笑风生,让你解释你是不是和谁都能好得跟哥们儿一样!”
苏流惜气道:“你这叫愿意听我解释的态度吗?你从头到尾都是在质问我,你没有一次是相信我的,就算我和街边的一只老鼠说话,你也会生气!”
方泽桐只要一生气,就开始口不择言,这次也不例外:“我看到我的女朋友和别的男人共撑一把伞,举止暧昧,我难道不应该生气?我明明让你小心那个男人的,你却总是不让我安心!”
苏流惜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哀伤,还有面对误解的无奈,以及不甘的心痛。
她双眼逐渐涌上泪,说:“什么叫让你安心,我真的不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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