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县医院做流产和结扎的日子到了,按照李艳兰的安排,早晨7点钟,一行8个妇女就坐上了村里的拖拉机,由李艳兰陪着往县里去。
赵桂花和王秀芝都在车上。两家关系素来亲密,王秀芝上车时,赵桂花已先在拖拉机车斗里坐好,她起身扶了秀芝一把,以示安慰。
桂花眼尖:“秀芝,你连个手提包都不带啊?”
“啊,家里的手提包富强带着赶集去了。我钱都装口袋里呢!”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伴随着拖拉机“突突突”的声音向县医院跑去。
善福屯到县城有40多里地,拖拉机要跑40分钟。车行至半路,经过一片火红的高粱地,看起来有十几亩,高粱杆又高又密,高粱穗子又大又沉,老钟说,一路上就这一片高粱地,老远就能看到,红彤彤的很显眼,错不了。
秀芝突然捂着肚子,“哎哟,我憋不住了。停车,停车!”
“怎么了,秀芝?”一车人关切地问她。
“可能是早晨喝疙瘩汤喝多了。俺婆婆怕俺吃晌午饭没点,一个劲地逼,我喝了五碗!撑着了,要去上大号!”
妇女们嘻嘻地笑起来,都说:“这两个人的身子就是能吃啊!”
李艳兰说:“来,嫂子,我陪你下去。”
“哎哟,可别,我上大号时不习惯跟前有人,拉不出来!你们都在车上等着吧,我就在这高粱地里。”王秀芝边说边很应景地放了个又响又臭的屁。一车妇女全都嘻嘻哈哈捂住了口鼻。李艳兰也就没坚持,手把手地扶王秀芝跨下了拖拉机车斗。
王秀芝下了拖拉机,三步并做两步地跨过路旁长满杂草的干河沟,钻进高粱地。她回头看看,车上的人都看着她呢,她说:“不行,这儿能看着,我还得再往里走走。”
王秀芝边说边往高粱地里走,高粱杆又细又高,高粱叶子又长又密,很快就把她严严实实地包围起来。走几步再回头,已经看不见路旁的拖拉机,也听不到拖拉机上妇女们的声音,王秀芝定了定神,撒开脚丫子就跑。
王秀芝跑啊,跑啊,密密匝匝的高粱叶子象刷子一样刷过她的脖子,脸和身体,剌得她的脖子、脸上生疼,脚下的土坷垃又大又硬,好几次都差点把她绊倒。她全然不顾,只觉得心砰砰直跳,耳边反反复复地响着老钟的嘱咐:“进了高粱地,不要拐弯,一直往前跑,跑出高粱地就是一条小路,富强就在那小路上等你!”
拖拉机上已经有妇女等得着急了,嘀咕着“这得有十几分钟了吧,秀芝怎么还没拉完啊?”
赵桂花说:“秀芝啊,我了解她,性子慢,上个厕所没个半天出不来。再等等吧。”
秀芝大气不敢喘地跑啊,跑啊,这高粱地可真大啊,田垄可真长,她跑得腿也酸了,腰也疼了,真想一屁股坐下歇口气儿,可是她不能停,她告诉自己:秀芝,快跑!富强就在前面!敌人很快就要追上来!终于,她看见密不透风的高粱地前方透出光亮来,越来越亮,脚下的田垄越来越清晰。
拖拉机上的人们等得已经不耐烦了,有人对着高粱地大声喊:“秀芝,你快点儿!”有的喊:“秀芝,你掉到坑里了?”
又高又密的高粱地里没有回音,只有风吹过高粱叶子刷刷的声音。
李艳兰也大声喊:“嫂子——,秀芝嫂子——”
仍然没有回音。
车上的妇女有些小紧张,“怎么了?不会出什么事吧?这庄稼地里瘆人得很。”
李艳兰瞪了那妇女一眼,自己跳下了拖拉机:“你们都别下来,我进去看看。”
她沿着刚才王秀芝的路线走进高粱地里几步,大声喊,无人应答。再往里走,再大声喊,仍然无人应答。她向四周细细看去,目力所及空无一人。偌大的高粱地里空空荡荡,呼应她的只有高粱叶子的窸窣声。
李艳兰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光天化日,在眼皮底下的高粱地里上个厕所,决不会发生什么恶性事件,只有一种可能。她想继续往里追,她想大声喊叫,她想跳着脚骂娘,可她最终只是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她在高粱地里沉思了足足有十分钟,或者不如说她什么也没想只是发了十分钟的呆,终于阴沉着脸回到路边,上了拖拉机,并不理会妇女们叽叽喳喳的问询,只对驾驶员说了一句:“开车!去火车站!”
王秀芝跑出高粱地,富强和他二大爷家的堂弟开着一辆不知从哪借来的拖拉机正等在路旁,车上装着他们的衣物行李,还有刚半岁的招弟。富强把气喘吁吁的秀芝连拖带抱地拉到车上,拖拉机开足马力向着20里外的火车站驶去。
富强他们马不停蹄地赶到火车站,要乘坐的那班车正在检票。秀芝在高粱地里拉屎和李艳兰的发呆为他们之间争取了时间差,李艳兰冲进站里的时候,富强和秀芝正通过检票口奔向站台下的火车。
李艳兰边跑边大声喊:“停下!钟富强你给我停下!别跑!王秀芝你别跑!”
钟富强和王秀芝惊慌地回头看,王秀芝吓得腿肚子几乎要抽筋,怀里抱着的招弟差点没掉到地上,两人更加惊慌地撒开脚丫子就跑。
检票口的栏杆放下,检票员上锁。
李艳兰边喊边气喘吁吁地追到检票口,着急地对检票员喊叫:“快打开!我要下去!”
检票员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她见此情形已明白来者不善,不急不慢地说:“拿出票来,先检票。”
“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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