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神带着信回到林道上,一声不吭地就钻到了马车里。
战豹虽觉有异,却也不敢多问,不过他心里的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紧皱的眉头也就慢慢舒展了开。
“豹叔,我累了,明日再去搜那应梦者吧。”破神淡淡地说着,打断了将军的神游,夸张地伸了个懒腰后,又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马车里打起盹来。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明日去海边。”
“是!”。
破神并没有睡着。他躺在马车里,不管睁眼还是闭眼,总能看到姑姑那绝望又期冀的眼神。
多少年了,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终于还是回来了。
如果记得没错的话,这种感觉应该叫,郁闷。
是的,郁闷。
这次出来,找应梦者不过是一个堂而皇之的借口,更重要的,是要帮姑姑把他林玄松带回去。
十年了,有些事情,该放下了。
有缘再见?
这下姑姑该冲着自己发飙了。
想到这里,破神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
然而,此时更头疼的,却该是那卫城才对。
他已经快要崩溃了。
“卫城,你说,要是我去了老林子后,玄松不肯见我怎么办?他要是知道我要去找他,早早地就躲起来了怎么办?她要是……她要是觉得我不好看了怎么办?他……”
破晓也不顾自己的身份,接二连三地向卫城抛出一连串让人无法回答的问题,急得这跳马的汉子满头大汗,不住地这啊那的应着,渐渐地,连眼神都开始呆滞起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傻?”
“是……啊不不不……长公主美貌堪比天仙,智慧直逼圣贤,是天下少有,不,仅有的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奇女子……长……不,女侠大人,我们……继续赶路?”
开玩笑!女人问这种问题,是不需要答案的。她们心中其实清楚的很,稍有不慎,就给掉坑里了,这还不得脱层皮!
此时最好的办法,除了装疯,就是卖傻。
果然,破晓并未追问。
她抬头看着虚空,眼里情绪复杂。
对于一个下定决心明天要表白的少女而言,最难挨的,便是等天亮。
她破晓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十年了。
十年啊,一个人这一生能有几个十年?
而对于女人而言,有时候,十年已经是一辈子。
卫城微皱着眉看着这位女侠大人,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陪着她发呆。
他想起了自己。
“什么?你说什么?修行?噗!哈哈哈哈哈……卫猪,哦不,卫大公子,你的脑子是不是被我昨天那一拳给打坏了?就你这鳖孙样儿,修行?喂猪都困难吧,啊?哈哈哈哈哈……”
卫城没有还嘴,他低着头咬着唇,死死地捏着拳头,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怒火。
“怎么,我说错了吗?说错了你倒是打我啊,啊?来呀,打我啊!”
卫城没有还嘴,只是睁着血红的眼,死死地盯着为首的那个胖子。
胖子被他盯得有些发憷,愣了愣,随即往后一退,喊道:“妈的,还敢瞪我,给我打!”
也许是打累了,也许是觉得对着一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鳖孙耍狠实在没意思,不管怎样,反正人群总算是散了。
卫城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脸上的血,深吸了几口气后,朝着村东头走去。
他的师父在那里等他。
“卫城,你要记住,二十岁之前,不到性命攸关的时候,不要用你的拳头。”
卫城听不懂,其实更多的是不服气,二十岁之前不到绝路不用拳头?
这都什么鬼!
“那我岂不是只能挨打?”卫城道。
“不,不还手不意味着就要挨打。”
“师父难道愿意教我无上功法了?”
那乞丐斜眼看了看卫城,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还可以……跑。”
“小弟,你说,要是他已经成家了怎么办?”
卫城似乎还没回过神来,并没有答话。
当然,破晓并不需要他的回答,她的心里,早有答案。
…………
…………
封漠对于要搬走的这个事情,颇有些埋怨。
忘川才刚出世,姐姐正是身体虚的时候,却没想到刚才那白衣书生一走,大哥就急着要搬,好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似的。
他嘀嘀咕咕地收拾着行李,一脸的苦闷,像极了被晒干的苦瓜皮。
“忘川不能呆在这老林子里,人只有呆在人群里,才会有所归属。”林玄松一边帮着收拾,一边劝着封漠。
雪晴倚在床上,平静地看着忙碌的林玄松,脑子里慢慢浮现出一个身影。
十年前的那场风波,犹如昨日。
她轻轻抚摸着怀里的小忘川,一股酸楚忽地就涌了上来,于是忍不住问道:“玄松,你……决定了?”
林玄松忙碌的身影滞了一下,平静地说道:“小神来过了。”
“嗯。”雪晴低着头轻轻应了一声,伸出手来擦了擦忘川的脸。
没人看到那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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