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看着我手中的木牌,笑容中满是涩意,苦笑道:“那又如何?对我再重要也没办法让我回到我来时的地方,只不过是徒增伤感而已,不过,它对你很重要就是了。”
“我?”我指着自己的胸口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这就是你说的送我的造化?”
老头点头,笑眯眯地说道:“正是它,你只要把它保存好,带着它,只需要等到一个人出现,然后去找他。”
“谁?”我端详着手中的木牌,把它翻来翻去,愣是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或是神奇之处,除了正面的四个大字和十几行小字。
“什么意思?海棠花?他叫海棠?”我挠挠头,思考着他的提示。
“不是,他的名字,你自己去琢磨一下吧,琢磨透了,可能就是他出现的时候,也许,他会改变你的命运,也许,他能送你一世安稳,不过你现在,不用太过着急,慢慢等。”老头说着,也开始挪动脚步,与我擦肩而过。
我侧过身子,眼神迷茫地看着他,轻声地说道:“你要走了吗?”
他没有回头,仍然行走着,只听到他平淡地说道:“总是要离别的,小姑娘,保重。”
我垂眸不语,就这样停止了一切思考,听着他的脚步声,想象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不过是片刻之聚,我便如此地不舍得他,那么我的师傅,在跟我离别的时候,会有多么心痛,我不忍心再想下去。
等到完全听不到他的脚步声之时,我最终还是忍不住地抬头,看见他的背影,越来越小,越来越远,他的脚步很慢,可他的每一步,似乎都踏在了我的心坎上,一步之遥,如同天涯之远。
人,总是要离别的,他说的对,我收拾好心里的一切情绪,把木牌放进我的包裹里,觉得不太放心,又重新把它放到我的内袋中,这才往人群中走去。
想起刚见到老头的时候,他对我的那番嘲笑,我算是搞懂了,肯定是我的这把刀太不好看,看起来一点都不华美雅致,像现在的所谓江湖豪侠,他们的武器都是外形极佳的,断不是像我这样的,乌漆麻黑,粗糙庞大,跟街上砍柴杀猪的也没什么两样。
但我坚信着师傅对我说的,我的这把刀绝对不是普通的刀,它里面蕴含着无穷无尽的神秘的力量,这也是我那么爱惜它的原因。
路还很长,我想不到我要到哪去才好,人生地不熟的,据路人所说,这里是淮月城,我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想着肚子很饿,身上还有一些银两,便想到附近的酒楼解决肚子再赶路。
“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清越的男声在我耳边响起,我下意识地循着声音望去。
人潮拥挤,我却一眼看到了那个念诗的人,这几句诗我也曾经读过,所以听起来倍感亲切。
那是一个书生,卓尔超群的气质,墨发三千,只用一条简单的丝带束起,轻轻地垂在他的后背,他的衣服是青色的,君子如玉。
哟西,我的眼睛瞬间贼亮贼亮的,这个男的背影杀,从他的声音和身材可以推测出他的容貌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去。
要想想,我自从还魂到这个地方,就开始和师父在深山吃斋念佛,清心寡欲,□□地生活了十几年,因此我拼命地说服自己,不要想着红尘滚滚,要想着无肉使人瘦,无竹使人俗,世间美男子都是会吃人然后采阴补阳的妖怪,这么想来,我那心态就平衡了啊,感觉自己四大皆空了啊!
我走过去,一声不发地站在他的身旁,也没有主动跟他搭话,他在看风景,我却是在看人。
他对我的到来似有察觉,微微侧过身子来看我一眼,我却始终不敢正眼看他,不断地暗示自己,要矜持,一定要矜持,幽兰总是默默绽放在深谷中,等着那懂得欣赏的人发现然后采撷的,心里却在想着这名男子会有着怎样的一副面孔呢。
这里的风景的确很美,我叹息一声,江山如画,何况身旁还有一位男子。
他果然抢在我的前面说话了,“晚上这里的景色会更美,姑娘可曾欣赏过?”
我脑子里顿时失去了一切色彩,也失去了思考能力,他的声音好听迷人的要命,并不阴柔,也不雄厚,就只是如金玉相击,碎玉冰泉。
因为脑子里朦胧一片,说出来的话也失去了连贯性,我期期艾艾地说道:“我,第一次来这里,并没有看过,我来到公子旁边,只是,只是因为你念的诗正好我也听过,所以,我……”
“姑娘第一次来这里?”他打断了我的话,再一次问我。
我点点头,解释道:“我以前一直跟师傅呆在深山,还没有来过这么热闹的地方,人生地不熟,如果打搅了公子,实在很抱歉。”
男子轻轻地笑了起来,声音雅致:“不会,正好有个伴,怎么会觉得被打搅到。”
我也不知怎么接话才好,总觉得无论跟他说什么都会显得冒昧,也只好低下头,继续沉默,此时的江山如画,我已经无心欣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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