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历三千四百五十一年凌晨七点一刻十三秒,联盟议长府大公子房中。
冰冷的日-光落在豪华大床上躺着的人轻微颤动的眼睑上,真丝的床单上绘制着华丽的花纹,迤逦在雪白羊毛的地毯上,仿佛又多出了一丝温度。
落地窗楞上是古地球中看不出原型的繁复的花纹,感光窗帘自动缓慢地移向两边。
白光随着这不易察觉的移动速度一寸寸地爬上床上人的额头、眉眼、鼻梁、整个脸颊以至全身。
窗帘全部自动挂起时,床上的人睁开了早已闭得不安稳的眼睛,却是满头冷汗。
楚非坐起身,重重地喘着气,刚睁开的眼中还汇聚着浓重的惊惧和悲哀。
一滴不知是泪水还是冷汗的液体从漆黑的鬓角滑落到脸颊,从下巴滴落到丝被上,晕成小小的一团湿印。
最后和留在枕上的浅淡痕迹,如出一辙。
身-体上似乎还残留着被鸩杀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可他自己清楚地知道,这不是真的。
那只是刻入了灵魂的痕迹,分不清到底是被背叛更疼,还是那杯毒酒入肠后更痛。
楚非脑中例行地空白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来这是哪里,自己现在又是谁。
银河历,银河大联盟,人类的栖居地已经从地球转移到了太空,也没有了什么国别之分,整个联盟的最高层是联盟议长,而他是联盟议长的儿子,下一任议长最有希望的候选人。
这倒不是什么家族垄-断,而是家庭教育,从来就是一个人软实力的方面。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再加上“楚非”的基因是经过机器检验后银河历以来最为优良的,在银河联盟-军-校里的文化和实战成绩又都是一直破纪录破到底,就算这一任议长不是他的父亲,他照样能在联盟中拔得头筹。
而楚非……
他来到这里已经一年多了。
比起刚开始的生涩与小心翼翼,对银河联盟中机甲只知道个大概——他之前穿越的时候也曾经见到过,现在的他已经能把机甲当成自己的一部分了。
穿着机甲,他是刀枪不入的。
好像这样就可以假装自己从没有受过伤一样。
他回头看了眼枕边,苦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
“有进步……”
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他晚上甚至不敢闭上眼睛。
每每闭起,脑海中就忍不住浮现那个嘈杂的场面……他倒在地上,感觉到自己的头可能已经歪在了血泊里,不要说再睁眼了,就是想提起一点意识,都是困难。
可即便这样,他竟然还残留着一点听觉。
——可他觉得,还不如不要。
因为,在神识全部幻灭的那一刹那,他依稀听到有人伏在他耳畔,轻声说了一句……
对不起。
楚非想,要是他那个时候还有一点力气,他都会忍不住爬起来掐死她!
可他到现在也不能确定,那到底是不是他的错觉——那种人,真的有心吗?
他不信。
也不敢信。
为摆脱噩梦,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独自到训练室和机器对练到天明,只有实在撑不住累极,才能在机甲里安稳地睡上一小段时间。
——不是谁都能轻易捱过死亡的痛楚,再站起来的。
可他不愿意放弃来之不易的生命。
你少姻不是一直觉得我好骗么?
那我们就来看看,从黑暗中跌跌撞撞爬起来的我,还会不会再次上当吧。
漆黑的眼睛,冷厉如刀。
银河联盟一颗边缘星上,反-联盟议会中心。
与联盟中的议长楚含相对应的奥尔会长在总结了这一次袭击失败后,撑着桌子沉声道:“革命的道路仍旧很艰难。可再难,只要民众仍在那些自以为高人一等的贵族的压迫下发出苦痛呻-吟,我们都必须坚定不疑地走下去,直到联盟给予我们应有的平等为止!”
会议长桌两边的会员纷纷肃容,点头称是。
只有坐在长桌另一头的整个会议中最为年轻的一个女子,闻言,眼也不抬地擦拭着手中最新缴得的伽马枪,冷笑了一声。
笑声并不尖利,低而沉,不是很大,可效果却像是一盆冷水之于烈火,听得人手脚冰凉。
许多人当即听得皱眉。
更有一个老人起身道:“你什么意思?!”
少姻不语,冷冷地抬眸看了他一眼——就是这一眼,自忖为反-联盟鞠躬尽瘁参与过大小战-争无数的反-联盟副参谋长被那一眼看得浑身发冷。
可要是就被一个小姑娘这么制住,那也太没面子。
副参谋长冷哼一声,卸了那股扑面而来的煞气,直接转头看向奥尔:“会长,少姻……”
奥尔会长抬手压下了他的话头。
话在口中,又被憋了一次的副参谋长不能不听命令,只好愤怒地瞪了眼没一点反应的少姻,气愤地坐回椅子上。
其他人看到这只出头椽子的下场,同时默然。
少姻,一个女性,时年二十三岁,本来不该有这么大的话语权,但是……
十三岁上战场,第一次就指挥了一百机甲冲破了联盟一千的防卫,杀敌无数,被联盟称作“边缘的杀星”。
真正跟她作过对的人,尸体都和机甲一起漂浮在太空了。
要不是副参谋长是反-联盟的核心会员,怕是人-头早就不保了。
他有那个胆子作死,他们却还不想死在自己人手里。
唯有沉默,乖乖听她发完言才是正道。
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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