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大早,我来到离白琅寺最近的三水镇购买粮草,当然是给马吃的那种,和尚吃的不在我的购物范围。
粮草搬了一车子,由一头牛拉着。付了钱,我坐上牛背,瞄到墙壁上盖着官印的通缉令。若有所思地多看几眼,直到牛缓缓离开,视线不能触及。
伸了伸懒腰。哎,打夜工就是费神,睡眠时间少之又少。我仰躺在牛背上,手枕着头哼道:“……喂,带你来买了这么多回的粮草,你该认识路了罢,我睡会儿,到了哞一声。”
背下的牛低低地哼出声,尾巴轻抽打了一下我下垂的一只脚。
此时牛已经走出三水镇,估计还得有半个时辰才能到白琅寺。因为是在野外,没什么人烟,所以我也不必考虑美观与否的问题,打了个呵欠把斗笠盖在脸上。
不知过了多久。“啪嗒啪嗒”“咔咔……”“呼、呼……”“叽——”一连串的声音隐隐约约钻进耳朵里。
我皱眉拉开斗笠,支起上半身,正巧看见几个蓝衣人追上来,手上都是明晃晃的刀剑。一、二、三……六个。我在心里数完,拍拍牛背,粮草车停了下来。蓝衣人也停下。
我脱口问:“做什?”
几人不语,几步上前用刀剑挑刺起车上的粮草。……喂,要赔的。
看这架势,该不会是在追杀什么人吧?
几人把粮草挑了一地,似乎没有发现目标。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蓝衣人旋身上来,刀往还坐在牛背上的我脖子上架,问:“说老实话,有没有看见一个新娘从这里过!”
脑子里闪出两个字:抢亲?我摇头。“就看见六个要找新娘的人。”
几人表情一滞,随后对视了一番,集体给了我一个“白痴”的眼神,施展轻功走远了。
等他们离开了视线,我下车收拾满地的粮草。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怎么我这个不入江湖的也要被连累?咦,血?
被我搬到车上的一捆粮草竟沾了血,一看还是新的,刚沾上不久。我低头一看,牛车下似乎有几点殷红色,蹲下去一看,果然,又是血。
我脸色有点难看,见血可不是好事,这只能说明那个被抢亲的人就在车上躲过,幸好刚刚没被发现这些血,否则几张嘴都解释不清了。
就在我微微一侧头的瞬间,“嘣”一声车底落下一个艳红色的身影,那人闷哼了一声,我下巴还没合上,脖子上又是一阵凉意,被这红衣人的匕首架住。“喂,你……”今天怎么这么背,居然连续被挟持了两次?
“闭嘴,不想死就带我去你家,快点。”她抬起脸沉声道,挣扎着从车底出来,匕首不离我的脖子。
我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这落跑新娘就是被那几人抢亲的对象?果然是绝色,不然也不会这么抢手。顾盼生魅,明眸皓齿……呃,是红齿,都是血。“可是……”
“快!”
她的手一紧,我的脖子立刻见血。痛!结果她却因为这激动的一声,猛吐了一口血,摔倒在地上。匕首从我脖子上掉落。
摸了摸那道血痕,力道不重。我长吁一口气,迟疑一会儿将那个女人背在身上,我日的,真不轻哎。蹲下去空出一只手把匕首收进怀里,再把沙地上的血迹用脚抹去。
侧头看着背上昏迷的人,我把刚刚说一半的话说完。“可是就凭这头牛的速度,到了那里你都断气了。”语毕,轻功一展,往回三水镇的路去了。
圆月升起,我在观星台上瞻望。
有人上了观星台,站在我身后。我转头。“慧远师父?”
他站到我身侧,略抬着头仰望,问:“潋徒儿,在作甚?”
“赏月。”我再次把视线移到夜空,“师父呢,这个时间,怎么不敲木鱼了。”
慧远师父呵呵地笑,下巴的灰胡子抖了抖,道:“上观星台自然是为了观星。”
我眼角抽了抽,说:“师父,今晚月明星稀。”不止是稀,是根本一颗都没有。
慧远师父笑,反问:“那么你此番赏月又悟出什么?”
悟出什么??我日的,为什么一定要有所觉悟?我单纯地想看看月亮也得有动机不成?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把这群钻牛角尖的和尚一个一个痛扁了……
我拧眉道:“月……很亮。”
慧远师父一愣,连连摇头说:“一花一世界,你不能只看到表象。”
得,有本事你反驳我,说它不亮!
他幽幽道:“月看似明亮,谁又知道其本身是否真的亮呢。”
好!第一次说话不是书面式!想到这个古代人居然能想到月亮可能不是发光体,我暗笑,说:“不错,它本身只是一片沙土。”
“哦?你又如何得知?”
“在我的家乡有嫦娥奔月,入住广寒宫之说。”我忽悠道,“修建行宫必要先打地基,若月不是沙土制成,广寒宫如何建成?”
慧远师父就差对我吹胡子瞪眼睛了。“传说怎可信!”
我懒懒地甩手说:“蓬莱沧浪都存在,传说又怎会决不可信?”
这个世界是架空的,连妖魔鬼怪都可能存在,更别提我说的广寒仙子。我现在所在的白琅寺,慧净方丈就是有神光护体的半个仙人。
慧远师父又是叹气,瞪了我一眼下了观星台。我背过身去深吸一口气,为脱离被说教的危险而庆幸。再看半空圆月清明,我喃喃道:“月是故乡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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