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涟想了半天还是没辙,人家财大气粗的,自个儿家又收了人家的钱财和东西的,哪里能赖掉呢?不由苦恼地敲了敲脑袋。
“可不能敲脑袋!伤还没好呢!”何花儿瘦到筋骨尽露的手握住她的手,小声说。
贺涟看了她一眼,又扭头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身上替自己伤口呼呼的何梅儿,说不感动是假的。
可是感动也不能当饭吃,现实问题摆在眼前,又该怎么解决?
正胡思乱想着,不知道谁的肚子却在这时咕噜咕噜叫了两声。
何梅儿红了脸,含着手指怯怯地说:“大姐,我饿。”
何花儿叹了口气,爬到炕下,转眼自茅屋角落的土灶上拿来一碗米糠糊糊,那黄呼呼的糠上还飘着几片煮得烂黄的菜叶子。说了声:“吃吧。”
眼看着梅丫头两眼泛光地就要抱着破碗吃起来,贺涟满头黑线,一把抢过来,在何梅儿可怜兮兮的眼神里说:“这东西怎么吃?吃坏肚子怎么办?”
说着,直接下了床,把堂屋桌上摆着的一小袋白面拿在手里看了看。吴家送来的好吃食大部分被何老头儿顺走了,就剩下这么点子东西。
庄户人家,常年糙米番薯地过活,这点子白面已经是极好的东西了。梅丫头在一边看得眼冒金光,直流口水。
何花儿急急忙忙下了床跟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说:“这个不能动!娘说了得退回去。”
“退回去干嘛?”贺涟挑了挑眉,“退了吴家就能放过咱们?还不如乘有东西在给大家伙儿做点好吃的,打打牙祭。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何花儿清澈的大眼荡开一圈涟漪,将头扭过去,不再说话。
何莲儿额上的伤口并不重,这时已经结痂了,只是流了许多的血,这回子倒有点头重脚轻,晕眩地厉害。她的肚子也已经咕咕叫了半天,再不弄点东西吃吃,恐怕又要再挂一次。
想着,自在何家的破茅草屋里仔细梭巡了一遍。
还真的是家徒四壁,一件家具也没有不说,连角落里唯一的灶台也是很久没开过火的样子。贺涟,哦不,现在应该是何莲儿,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她转头问何花儿:“姐,还有什么吃食没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总不能凭空将没有任何油盐酱醋调味的白面做成美食吧?
何花儿有些为难地看着她。
何莲儿只得笑着说:“姐,你帮我生火呗。”
何花儿看看她甜甜的笑,又看看自家小妹一脸渴望的眼神,咬咬唇,终于答应了。自往锅里添了水,坐在灶下烧火。
乘这个当口,何莲儿拉着何梅儿的手出了门。
何家的院子没有栅栏,西面凿了一口井。院子被开辟过,种了点瓜果蔬菜。正是五月,这个时节院子里的潺菜、豇豆、苦瓜和大白菜已经长得很好了,水嫩嫩地很是诱人。
何莲儿挽起袖子就要去摘,那手指还没触到蔬菜,忽地僵在了半空中。
她回头,看到拉住她衣袖阻止她的梅丫头。
小丫头局促地看着她,小小声说:“二姐,这个不能摘,娘亲说,再过两天要当佃租交给吴家的。”
何莲儿不解:“不是说佃了五亩地吗?那地里的出产还不够交租?”
小丫头神色黯然:“二姐,你忘了,今年的收成跟往常一样,一半给了咱爷,原本要交租的另一半都被阿爹前两日输光了…”
“啥?”何莲儿一下子拔高声音,吓得小梅儿一抖。她只得正了正神色,尽量温和地问:“咱们都已经分了家,而且算是净身出户,咱爷咋还问咱家要东西呐?”
何梅儿似是想起了什么,神色有些忧伤地说:“娘上回落了身孕,爹为了请郎中,找阿爷借了两百个大钱,说好了要用田里的收成抵利钱。”说完,又有些担心地望着何莲儿:“二姐,你的病是不是还没好?刘婶家的狗蛋说你撞坏了脑子,俺还拿泥巴仍他来着。”
何莲儿忍不住皱眉。昨日何老头儿来闹时她听得真真的,说自家欠他两百个大钱,加上利息也不过还三百钱完事儿,可这老头贪得无厌,不仅将卖她的五百个大钱一个不留都拿了去,竟还顺走了他家五亩地一半的收成,这哪里是亲爷?简直比周扒皮还狠!想着,不由咬了咬牙。
何莲儿见何梅儿担心自己,不由整整神色,对她说:“大概二姐的伤口还没好,人还有些晕乎乎的。”又小声在她耳边叮嘱:“小梅,往后二姐有啥不记得的事情你要记得提醒我。还有,二姐记性不好,怕咱爹娘和大姐挂心,你也别告诉他们,偷偷提醒着二姐就是了,知道吗?”
小丫头懂事地点点头。
何莲儿松了一口气。想了想,还是没有摘那些看着鲜嫩可口的蔬菜。
正是暮春时节,田野里空气极好,举目望去一片苍翠欲滴的颜色,即使贫瘠,但这山青水秀的风光却也比城市里的高楼大厦美丽许多。
何家的院门前有一株高大的槐树,树上开满了星星点点的槐花儿,一串串饱满的花穗儿倒挂的铃铛似的垂落下来,在绿叶间若隐若现,和风吹来,阵阵清雅香气扑鼻。
何莲儿神色一动,和梅儿一起去摘了满满一篮子槐花儿下来,又转身从井里打了一盆水。
这时节井水还有些凉,何莲儿洗净了槐花儿,换了一盆水正要洗脸,一低头,一个陌生的瘦不拉吉的小丫头映入眼帘。她不由眨了眨眼睛,水盆倒影里的小丫头也眨了眨眼睛。这就是现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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