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有了个家,所以她想何红豆也有个家。
所有的苦难终会走到尽头,月会缺,然仍常盈;日会蚀,但总是圆。
然而老天总不待人好,袁枚有句话,不许人间见白头。
欢喜终有时,几日后的白日里,何红豆上班,临头被筒子楼里一熊孩子扔了臭鸡蛋。
“啪。”蛋碎在脸上,蛋黄粘腻发梢,何红豆擦擦脸,避免其沾到眼睛里。
那熊孩子一双绿豆眼,嘻嘻指着她笑,“贱女人,不要脸。”不待一身宽松运动装的女子发作,他便被其母亲拽进了屋子里。中年女人朝何红豆望了一眼,眼里含存着显而易见的嫌弃。
不知是不是怀孕的原因,何红豆近来变得异常敏感。以往她和筒子楼里的住户关系并不好,最早时候因她与小纪的父母欠下高利贷,外面人常来骚扰,令他们与邻里关系紧张。楼里住户亦嫌她姐弟是个拖累,惯于欺负他们,单这一家就曾在她家门口扔过垃圾袋。后来何红豆赚了钱搬出去,中年女人出于嫉妒,到处宣扬她赚的钱不干净。而后她独自从小区房搬回来,这女人又一度对她冷嘲热讽。
何红豆对这种人向来不客气,以往有小纪撑腰,她大不了干架干回去。如今有了孩子,她也忍不下这口气。本想转回家捞两个臭鸡蛋,扔门上也算发泄。还未挪步,便感无数双眼睛刺了过来。
她蓦然回首,长长过道阴暗而油腻,阳光被爬墙虎遮盖住,半明半暗照不进来。过道内五六家住户门虚开着,许多双眼睛躲在门后,窸窣发亮。
何红豆浑身鸡皮疙瘩自脚底泛到头顶,这群人专门找好了角度似的,无比统一地盯住她。包括刚才那户住家的中年妇女和熊孩子,两人皆用那种锻炼好了的,恶质的,故意为之的目光死死看着她。
熊孩子与中年女人的脸覆盖在阴影里,于阳光照不进来的贫民区,里面腌臜丛生,亦如人心。
然后熊孩子唇齿轻启,何红豆听不清,却读了出来,“贱、女、人。”
何红豆突生了一种感觉,
她被包围了。
只要踏出这个筒子楼,将会有更大的恶意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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