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大片的云雾散开,天边洒下昏黄的光,晚霞在远处叠起,像是尘封已久的老时光。
许洛桐睁开眼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画面感如同被遗忘在书橱角落的旧相片。
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一片被染成金黄的汪洋,无边无际,浩瀚无比,在夕阳的照射下却是那般温顺,没有大浪,没有咆哮。海水不断地向他涌来,没过他的小腹又退下,继而又扑上来。天是昏黄的,云很多,层层叠叠的,却没有挡住夕阳的余晖。
落日余晖,碧海苍黄。
他看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他手中抱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婴孩儿急切地向这里跑来。少年目光深邃,眼珠一片漆黑,墨色的中长发随着身体的摇晃而摆动着,额头密布着汗珠,从脸颊上滑下,在下巴汇成一滴一滴滴落在地。
他怀中的婴孩儿有着一头金色的头发,像十月的橡树叶。
他向着自己跑来,许洛桐想让让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移动——他全身只着一件破旧的短裤
躺在沙滩上,手腕和脚腕被镣铐扣住,锁链从沙地延伸下去,紧紧地将他缚在这里。
他想说话但发现自己无法张开嘴,于是他只能睁开眼睛看着。
少年抱着孩子跑到自己身旁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放在他额头边,转而一个猛子扎进海水之中,不一会儿他便探出头来,手里拽拉着什么东西。
那是个长不过半米的小舟,舟身却是极高,有四十来米。
“你要走了吗?“许洛桐看见少年将舱中的水倒尽,轻轻地抱起被裹得严实的婴孩儿放了进去,于是许洛桐开口问道,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说,他也没想过说话,但他就是说了,而且说得很自然,像是与少年相识日久,他想说我认识你么,但却又说不出来了。
少年将木舟推入海中回答道:”要走了。“
”你一走可就没人陪我了。“
少年沉默一阵,但手下仍继续推着木舟,直到他整个身子飘在水中,只有头留在水面之上。
”你随时都可以走啊,那些锁链又扣不住你,可我还是要走的,所以,再见吧。“他说。
许洛桐没有答话,他看着少年推着木舟向远方游去,向着太阳游去。
夕阳就要沉沦。
他也听见背后有大批急匆匆的脚步声渐渐加重,他听见了风声,于是他知道身旁出现了一个人,穿着一袭白衣,双手背在身后——同样那么自然,像是本来就知道,可许洛桐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知道,这些东西就像是突然自己冒出来的。
”他们走不远啊!“
许洛桐说道:”你知道走不远,怎么还不帮忙,领着人来追。“
”帮不了!“白衣人叹息,”一帮,计划就泡汤了,之前做的努力就都白费了,我现在只能幻想他们之中还能存下来一个,以防万一我死了,还能给我留道香火。“
”其实可以帮忙的。“
”怎么说?“白衣人转过头来问道。
许洛桐不去看他,淡淡地说道:”他手里有格里克期斯之石,同样的,他也被注射了,但是你不知道吧,他还自己为自己接种了一个——dgh—13a,知道了么。“
白衣人一愣,继而转过头去。
”的确,简单了。“
后续的大堆人已经全部起来,清一色的黑色斗篷打扮,人手提一把步枪,看不清楚他们的相貌。
“一起齐射,后营的重炮都给我用上,将两个窜犯就地正法!”白衣人转过身高身下令。
众人举枪,当先一位突然向着白衣人喊道:“护法,这可是你两个亲弟弟,你真的忍心?要不兄弟们给你抓回来就行了?”
白衣人冷笑一声,“不用,我下了命你们执行就行,虽说是我弟弟,但既然要跑,那就按规矩办。”
黑衣人笑了一声,“护法真是秉公执法,大义灭亲啊!”
“开始!”白衣人吼道。
所有枪口同一时间一颤,数百发子弹在空气中穿梭前进,一起袭向了唯一的目标——那个还在推着小舟前进的少年。还有他身前的小舟,紧接着又是一声惊天巨响,一道黑影飞出向着海中不断浮沉的身影砸去,瞄准得没有一丝偏差,都整齐一划地击向那一片海面。
夕阳沉下。
突然,所有的一切像是禁止了,子弹,炮弹全部停在空中,停在预料的轨迹上,所有的人都保持着前一刻的动作,海水漫过许洛桐的脚腕儿,停在那里。
他向着那片海岸望去,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像是从脖颈上摘了什么东西放在了小舟中,然后他用力将小舟压下海面,接而用力一脚踢开了它。
许洛桐看着他做完一切,在沙滩上笑着闭上了眼睛,然后所有的声音又回来了,他听见白衣人长袍下摆被风吹得震响,他听见数百颗弹壳落在沙地上的沉闷响声,他听见一声振荡,他听见一股极大的水声,接着,他感觉到海水变得汹涌起来,愤怒地不断向上涨,没过了他的脖颈。
一切的杂音中,他听见一声极低的“谢谢”,然而他不能张口说话——海水漫过了他的头,一张嘴他非得呛死不可。
不用,他在心中说。
然后他眼前一片漆黑,一切的声音已经消失不见。
再睁眼时,海水,天空,许洛桐视野所及都是一片漆黑。
夜来临。
他自己的身旁已经没有了白衣人,没有了举枪齐射的黑衣人,视野所及也看不到那个小小的身影了,一切都静下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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