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莽莽苍山,在辽阔的蓝天下舞动着不羁的线条。大山深处,阳光穿破密叶,打在潮湿的泥土上,两行脚印,一深一浅,向更深处的阴暗延伸去。
“大卜父,昨夜观星,不是说下雨的吗?”蓝小天用袖子抹掉下巴的汗水,他的袖子早就湿透了。天气实在太热,树林里像蒸笼一样,都快冒出蒸汽来。
大卜父此刻就像一条老狗,伸着舌头在散热,他取下腰间的酒壶灌了几口稀释了好多倍的清酒,道:“你这兔崽子,多什么话!我说有雨就是有雨。”
蓝小天是大卜父的独传弟子,本来以后是要继承大卜父的位置的,为****卜风卦雨,观测吉凶。凡朝中大事,都需要大卜父观星象,窥天机,以告吉凶。皇帝出征,即便皇帝已穿铠待发,只要大卜父卜出凶卦,那所有的士兵都不能动一刀一剑,皇帝也得乖乖听从天命,下马回宫。宗庙祭祀,也是由大卜父主持,庙堂九鼎中的祭品,都是大卜父挑选决定的。祭坛之上,大卜父跳着奇怪的舞蹈,口中唱着祷词,聆听上天的意愿,然后秘密授知君王。大卜父是上天旨意的传达者,受万人敬仰,就连帝王,也得听从大卜父的教诲。
可大卜父竟突然要告老了,也就是辞职,这无疑对朝野,对天下都是前所未有的震动。大卜父拖着不愿离开的小卜父,走出了宫门,后面是皇帝领着文武百官相送。皇帝知道,大卜父决定的事,就是九匹马也拉不回他那驼背老瘦的身体。
大卜父临走前对皇帝说:“太阳将落,双月欲出,繁星把黑暗面转向人间。陛下,时日将近,我走后,您万不可动干戈!”
残阳拉长了大卜父和小卜父的影子,皇帝发了个长长的呆,等他醒来,太阳已经落入西山。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烛灯。
谁也不知道,大卜父辞职是为了什么,离职后去了哪里。
而三个月后,大卜父带着小卜父出现在南陲之外的深山里。
“大卜父,春祭时你和皇帝说了什么?”蓝小天好奇地问,这个问题藏在他心中很久了,因为他看见皇帝在听到大卜父耳语后表现出震惊和恐怖的表情,他很想知道能吓住他皇帝哥哥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大卜父竖起黝黑的食指骨节,猛敲蓝小天的脑瓜壳子,道:“说多少次了,那是天意,不可外泄的。你这兔崽子就是不听话!”
蓝小天抱着头,委屈道:“整天叫我兔崽子,好歹我也是个小卜父,搞得我在同伴面前一点面子都没有。”
大卜父用新奇的眼光打量起蓝小天,道:“没想到你这兔崽子,还晓得面子二字。我都没面子,你倒要面子?”
蓝小天一想,大卜父平日里只顾喝酒,也不整理衣衫,和街角乞丐似的,在皇宫里转来转去,文武百官都躲着,确实没什么面子。也只有我愿意陪他说话,听他反复吹年轻时的那些破事儿。
汗珠滚到蓝小天嘴里,蓝小天感到口干舌燥,道:“渴死啦,你说下雨,到底什么时候啊?不是又算错了吧。”
大卜父急道:“你这什么话?我什么时候算错过?”
蓝小天坏笑了一下,道:“去年的雨季时间,和你算得整整差了一个星期,导致农民的庄稼提前晒死了不少。”
“五月焱星忽然蠢动,那是出了变故,上天要变脸,我怎么知道!不是跟你解释好几遍了吗?”大卜父透过树缝望了望天,只见阳光刺眼,他眯着眼睛,道:“快了,去找棵浓密的树避雨。”
蓝小天放眼望去,见左前方有一棵樟树枝叶相当茂盛,他拉着大卜父赶了过去。两人赶了一上午的路,早有些累了,当即坐在树根上,背靠树干。大卜父从怀里掏出块烧饼,分了一小半给蓝小天。
歇了约有一刻中,大卜父沉沉睡去。树林里刮起了一阵强风,天地间忽然就暗了下来,雨滴声啪嗒啪嗒敲打着树叶和地面,渐渐密集,最后变成了哗啦哗啦声。树林里,空气凉爽干净,雨水汇成小河在树干中间流淌,蓝小天坐在树根上,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忽然有两道长虹自空中飞来,一黄一红,落在蓝小天的跟前。蓝小天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青年男子和一个比自己大概大两岁的姑娘站在自己身前。男子厚嘴唇,宽鼻梁,身体壮实,目光平和;姑娘穿着一身的红衣裳,一张脸白里透红,大眼睛水灵灵的,甚是漂亮。两人左手都握着一把长剑,身上都被急雨淋湿了。
男子抱拳道:“在下千云岫青松院吴奎,想和师妹在这儿避雨,小兄弟不介意吧?”
蓝小天目露惊喜之色。千云岫是修仙界最有名的三大宗门之一,蓝小天自小就景仰万分,如果不是被大卜父选中,他可能早就去千云岫拜师了。如今得见千云岫弟子,心中不甚欣喜,一时半会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谢谢你。”红衣裳的姑娘在他旁边坐下,湿漉漉的秀发飘散着甜甜的桂花香。蓝小天害羞地往外挪了挪身子,一不小心碰到了睡着了的大卜父。
大卜父扭了扭干瘦的身体,嘴里发出喃喃声,听不大清楚,蓝小天猜里面大概有个酒字。大卜父做梦,没有梦不见酒的,蓝小天想。
那叫吴奎的,似乎从大卜父的呓语中听到了什么,登时脸色大变,双眼凸出,震惊道:“万古皆荒!小兄弟,你们怎么知道的?”
蓝小天被吴奎夸张的表情和大声吓着了,万古皆荒这个名字他有些熟悉,好像是在哪本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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