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克勾唇一笑,幽幽道“只可惜放跑了荀沐。”
刘礼摆摆手道“哎~这个不急,不急,上头有那位给咱撑腰,咱们啊,就慢慢的来。”
那厢被困在坑中的青衣将军长啸几声,援兵不至,心内了然,顿时只觉气短心寒。雨下得很大,辟辟剥剥打在他身上,冰凉刺骨,他脑中此刻竟浮现出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父亲、兄长、小妹还有他军中的兄弟,还有他的……妹夫,此刻想要了他命的妹夫。他恍惚听到了小妹软软的声音在轻唤“荀杳,荀杳,你陪我去放风筝,你陪我去掏鸟巢,你陪我……”他笑,轻道“好,我陪你去放风筝,陪你去掏鸟巢。”他神志恍惚,周身力道渐弱,腿如灌铅,嗖地一支箭破空而来,扎入他左臂,血如泉涌,他咬牙,又一支箭没入腹中,他低头望望,轻笑一声,手如千斤,轰然一声,躺倒在了那层层刀剑之上,冰冷的刀刃穿透他的胸膛,脖颈,将他生生定在了那里,永远。
冰凉的雨浇打在他身上,他的眼睛勉强睁着,虚弱地看向天际,一道彩虹悠然而至,虹上立一妇人,淡扫蛾眉,冲他轻笑“杳儿,娘来接你了。”
他轻轻呼出胸中最后一缕气,轻笑着,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雨下得很急,寒风刺骨,冻得人骨头缝里都像是结了冰碴子,一寸一寸冷上心尖儿。
红鹰闷闷地跑了回来,一屁股窝在梁西木的马下,不吭声。
梁西木那剑鞘戳戳他“出来,人呢?砍死没有?”
红鹰瓮声道“死了,万箭穿心。”
“哟吼,干得漂亮!”梁西木拿剑鞘敲敲红鹰的脑袋,又道“你怎么没把头砍下来?”
红鹰恼怒地看着梁西木,半响,才又低声道“爷,他是条汉子。”
“汉子?”梁西木冷嗤一声,“偷袭女人还算得上汉子?你给我少废话,去,把那混球的脑袋给我戳到长矛上提溜回来!”
“我不去。”红鹰背转过身子不去看梁西木。
“哟呵,好,你不去,你去。”梁西木冲身旁副将吹了声口哨。“去给我把他的头砍下来,高高地戳在长矛上,让他西棠人好好看看,动我梁西木的女人,究竟是个什么下场!”
“是,属下这就去砍了那狗杂种的头!”那副将大喝一声,打马离开。
雨下得更大了,里头夹杂的冰雹竟渐渐凝结成片片霜雪,晶亮亮地纷扬,梁西木透过雨雪远远望见副将高挑了一颗头颅过来,心情爽快,仰脖吹了声口哨,一时间南梁军队口哨吆喝声四起。
那副将见状,拍马疾走,将那颗头顶在长矛尖上忽悠忽悠地转,直搅和地血浆迸溅,穿透冰雪,开出片片红莲。
梁西木打马上前,一把拽过副将手中的长矛,道“来来来,让老子看看这龟儿子长什么样儿。”说着,提起剑鞘,拨开那头颅上四散开来的乱发……
四下兵士起哄似的吹着口哨,猛地见他家将军竟是一个翻身,重重摔落于马下,惊得□□之马一个撩蹄便要踩了下去,晃忙簇拥上前,拦住那匹受惊了的马。
梁西木此刻脑中一片空白,他呆愣愣地捧着那西棠战将的头颅,双目爆红,有温热的液体夺眶而出,他失了魂儿似的望向红鹰“我让你去杀的是西棠左路先锋军将军,我让你去杀的是断了月儿胳膊的朱义,你杀的是谁?”
红鹰愣愣地立在当场,一时间失了言语。
“你他妈杀的是谁!”梁西木大吼一声,从地上暴起,一拳揍向愣在当场的红鹰。
红鹰被打得倒退三步,哇地吐了一口鲜血,昏死当场。
梁西木还欲上前,被暗夜一把拉住了袖子“爷,再打一拳红鹰就死了。”
梁西木恼怒之下反手一掌,拍在暗夜右肩,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暗夜的右肩胛骨被整个儿卸了下来。暗夜闷哼一声,仍然紧紧攥住梁西木的衣袖,拦着他,不让他上前半步。
梁西木转身,幽幽地瞧了一眼暗夜,骤然从胸腹之中喷上来一口鲜血,紧接着便缓缓地摔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去埋伏的地方把那西棠将领好生安葬。这件事就此烂在肚子里,如果我听到哪个混蛋管不住嘴的话……”暗夜阴狠地扫视了一眼众兵士“我要他全家陪葬!”
众兵士连声称是,四散开来,暗夜将梁西木和红鹰分放于马上,大喝道“鸣金收兵!”
冰凉的雨水刀子一样刺在身上,暗夜骑在马上,幽幽地望着远方,他永远也忘不了梁西木回眸看他时眼中那双赤红的眸子,那份冰冷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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