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涵芝的抽噎顿住,不可思议地看着床榻上的陆远白。
永远都是落后三丈,不亲近,不疏远。
涵芝还记得在地渊,跟着陆远白寻路的时候,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寂寞滋味。
和现在他轻触她脸颊的滋味截然相反。
“你……”她犹疑着,这一句仿佛惊醒了陆远白,他手指轻弹,那滴眼泪不在。
室内过分凌乱,涵芝想着待会儿还得出席祭礼,便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来。涵芝的房间有着少女的香甜气味,和血腥气混在一起。这两种矛盾的气味让涵芝既兴奋又紧张,陆远白,就在这里,离她最近的地方,呼吸着。
她想着想着,忍不住背着陆远白偷偷笑出来。
傅久久在屋顶上,冷眼看着床榻上的那人,用带着朦胧眷恋的双眸注视着背对着他的少女。
涵芝一直守在他身边,直到夜幕降临,祭礼正式开始的时候,才离开。
视线里那个小小的粉白身影越来越远,最终融入了夜色。傅久久站在屋顶上,玄色的宽袖无风自动,然后是那头乌黑的长发,一起,一落。背后蓦然有巨大的神翼展开,一银白,一灿金,微微蜷着,几乎将傅久久包裹在里面。
足尖微点,神翼微展,傅久久落在地上,脚步极轻地走到床边。
她的影子投射在陆远白身上,遮住了月光。她就这么静静地伫立着,冷眼看着沉睡中的人。
右手缓缓伸向他的背,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手指触到他绷带的那一刻,手臂被猛然抓住!
很疼。
傅久久想。
那双时而迷糊时而平静的眼睛,此刻像淬了剑光般,发出慑人的寒光,直直逼向傅久久。
傅久久不躲不避,而是抽回她的手腕,甩了甩,淡淡道,“你抓疼我了。”
“……”
“让我看看你的后背。”她突然柔着声音在他耳边诱哄着。
他的后背伤得最重,方才涵芝为他换绷带的时候看见的。骨头断了,扎进肉里。
他没有拒绝的意思,傅久久复又伸出手,却在距他一寸的时候被再次拦住。
“为什么呢?”傅久久轻轻笑着,眼睛里却有审视的意味,“就一眼。”
然而陆远白的手却依旧不容拒绝地钳住她。
“喂……”傅久久用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你是谁啊?”
床被被猛地掀开,当头罩住傅久久。傅久久一手挥开,本该躺在床上的人正一手捂着裂开的伤口半跪在床上,警惕地看着她。
心里一上,一下。
原来阿远依旧不在。
幸好不是阿远。
嘴角慢慢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傅久久的眼睛睁得极大,笑容有些天真,有些妖冶。
傅久久宽大的袖摆下有什么东西凸起,床上的人便看见白光一闪。
……
——久久为什么喜欢锻造?
——因为我很弱啊。
——我保护你。
——行啊,但你总有不在我身边的时候。
朱红的房门被拦腰撞破,傅久久整个人被冲力顶在门口的梁柱上,喉咙处有腥甜的气味翻涌上来,五脏六腑像挤在一起似的疼。
她的手中是一把十|字弩,只有三发,三发只剩下一发。
他是谁?为什么和阿远长得一样?他和阿远有什么关系?这都不重要了。一旦她确定这是敌人,她就再不能容忍他的存在。
“陆远白”的修为明显高出她很多,但他此时身受重伤,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三百洛河族人是你杀的?”
“你故意陷害阿远?”
“在我床边的也是你?”
“是你想要我的命?还是阿远的命?或者,你想取代阿远?”
傅久久故意用言语扰乱他的注意,但他一言未发,只是加快了攻势。
他的速度很快,几乎和陆远白不相上下。情急之中,傅久久几乎吼破喉咙地大喊——
“你亲近涵芝的目的!?”
那个人顿住,像只受伤的孤狼一样倏地半跪在地上,双眼仍不放松警惕地锁住傅久久。
这个人的心思太过于明显。即使他表现的隐晦,即使他几乎没有情绪的波动,但他的眼睛暴露了自己。
他的脆弱只持续了数秒,傅久久还来不及射出最后一支箭,“陆远白”便冲过来,带着绝然的杀意。
他想除掉她。
傅久久仿佛看到他的杀气凝成的利刃,苍白的脸颊被气流切破,又是濒临绝境困兽一般的感觉,傅久久能感觉到自己的瞳孔在不断放大,眼里只剩下那个冲向自己的杀气凛然的虚影。
在“陆远白”的手掐住她喉咙之前的那一瞬,高大的黑色身影挡在她身前,隔绝了那股杀意。
风送来了新鲜的飞溅而来的血珠,溅在傅久久的脸上。高大挺拔的男子气息,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他宛如天神一般降临在她面前,为她遮挡一切。
“我不杀人,你走。”男子的声音和缓悦耳,没有陆远白清亮,没有恒楚低沉。
“陆远白”与他对视了一眼,只是一眼,他便捂着裂开的伤口,跳上屋顶,消失于夜空。
那个男人转过身,云雾散开,月辉洒落。傅久久此时才看清,他的脸上带着一个修罗面具,可怕,却又神秘。
对视的一瞬间,大脑宛如被利刃穿透,亘古的记忆随着那一眼汹涌而来,她好像忆起了千万件事,又好像什么也没忆起来。
“你是……八夜?”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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