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芝惊慌地退开,全身抑制不住地颤抖。傅久久从没见过哪个人能抖的跟小动物似的,几乎能看见她脸上晃动的细软的绒毛。
八夜不知什么时候关上了门,屋子里就傅久久和涵芝两个人。
傅久久错愕地看着陷入混乱的涵芝,愣了好一会神才想到,在这个纯真的女孩子慌张掩饰的时候,她不假思索地拆穿了她。
淡淡的罪恶感浮上来,鼻子里呛了水一样,丝丝的难受。
“……不要怕。”傅久久艰涩地开口,“我替你保密。”
这个孩子来得太过蹊跷。涵芝是未出阁的姑娘,怎么会突然怀有身孕?谁的孩子?
从涵芝的态度可以看出,这个孩子的父亲,身份极为隐晦。谁?那个长得和陆远白一样的人?
傅久久的安慰并没有起到作用,涵芝终于遏制不住恐惧地跳到床上,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歇斯底里地尖叫。她的情绪太过激动,傅久久试图制住她,涵芝越发挣扎,修剪得圆润好看的指甲划破了傅久久的手背。
“嘶——”傅久久吃痛地皱眉,然后另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一个手刀落下去,世界清净了。
“……”
傅久久望着那张修罗面具,那张面具也对着她,两两相顾,一时无言。
“多谢。”傅久久干巴巴地蹦出一句。手背在衣服上随意蹭了蹭,被划伤的地方有些疼。
给涵芝盖好被子,傅久久望着她无邪的睡颜,颇为感慨。这个孩子,就这么毁了。涵芝心仪陆远白,她是看得出来的。这个孩子的父亲,十有**是强迫了涵芝,或是用了某种手段。
天族和人族最大的不同,不在于修为,而在于繁衍能力。天有所赐,必有所夺。天族有人族难以企及的万物之源——仙灵,但子嗣单薄,极难繁衍。一个天族女子,尤其是神族,一生最多不过两个孩子,孕育子女极难,而打掉更难。天族的孩子是天赐的福泽,打掉孩子是违背天的旨意。一个天族女子,若想舍弃自己的孩子,除非抱着必死的觉悟。
涵芝是不能打掉这个孩子的。这个孩子会在她的肚子里成长,她的小腹会日渐隆起,届时,一个视名节为生命的神族女子,如何面对天族的悠悠众口呢?
傅久久和八夜一直守着她,怕她醒了之后想不开。
祭礼的礼乐远远近近地传来,像一首古老的赞歌,怀着对亡人的悼念和对活着的人的祝福。人们唱起了歌,一声叠着一声,越来越浑厚,越来越激昂。
像是古琴突然断了弦,歌声戛然而止。时间似乎停顿了一秒,这一秒似有一年那么长。然后是一个年轻的声音用冲破一切的力量声嘶力竭地大喊——
“妖族来了!!!”
山下黑压压一片,几百座房屋几乎被淹没推倒,赤红着双眼的妖兽们狞笑着奔腾上山。
年轻人都去了前线,参加祭礼的,不是妇孺,就是各族的元老,都是胡子连起来能绕天族几百个圈的古董人物,身体早就生锈了。祭礼被迫终止,天帝迅速地召集起战斗力卓越的天族,在山腰上围成第一道防御线。
善海族的长老捻着胡须,白眉倒竖,嗤道,“我众多天族在此,真是不自量力。”
三瑾揽袖啜了一口茶,不置可否地笑笑。
山脚下留守的仙族都奔上山。归折在混乱的人群中逆流而下,身体撞到一面结实的肉墙。他抬头一看,是年纪最大的师兄归墟。
他目光焦急地游移,不时地朝山麓逼近的妖兽中眺望。一见归折,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归辞呢!?”
“师兄你冷静!也许是跟着上山了。”
这个时候的也许,无论如何都有欲盖弥彰的味道。
碧城门下的弟子被强制送上山,这群刚刚筑性的少年根本无法抵御凶猛的妖兽。
一波又一波的妖兽围聚丰阳山,而后是天空,天空也被妖兽包围了!妖族们或骑着妖兽,或伏在妖族的背上飞翔。燕初踩着一只青羽三足鸟,漠然地对身边张着墨羽的桄居道,“别忘了你的承诺。”
桄居莞尔一笑,惬意fēng_liú,“自然。”
燕初的视线锁定丰阳山顶上的人群,天帝依旧临危不乱地端坐高台。这是他今天的目标,在他还是妖族军队的副总长时,最擅长的,不是力战群雄,不是横扫千军,而是千军万马中取敌将首级,只取敌将首级。
在木檀香捡到他之前,他不过一个有天赋却低劣的暗杀者,靠着不畏死的勇气和暗杀的手段谋生。现在,是他还恩的时候了。
青羽三足鸟突然仰头发出一声啼鸣,然后猛然俯冲而下,朝着高台上的天帝飞去。
燕初的眼睛里迸发出凛然的杀气,以及视死如归的决心。
杀了他,杀了这个男人,以满身鲜血,迎接她的归来。
天族惊惶地抬头仰望,根本来不及反应。青羽三足鸟是天地之间最快的鸟,最厉害的弓箭手也不能射中它。在强大的妖灵撞击高台的那一刻,蓬勃的仙灵以高台为中心迅速扩张,两股相异的灵气对撞,巨大的气流迸开,冲击了广场上的人群。
等到气流散去,天族们看清阻挡了妖族第二高手燕初一击的男人。那是个身材瘦高的少年,他的腰际缠着厚重的绷带,脸上戴着粗糙的面具,面具受不住强大的冲力,碎裂了。一半掉落在地,一半挂在他鼻梁上,摇摇欲坠。
三瑾眯了眯眼,那个是,六芒?
傅久久藏在屋顶上,一手抓回正欲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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