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这个微妙的感觉支撑着,一直熬到了宴会最末。
她直视前方目不斜视地款款走到露天停车场,走向有助理们等待着的车前,眼看着就能上车休息了。
终于能放松下来了!天知道她刚刚撑优雅人设撑得有多辛苦!!
今天这一晚上实在是太刺激了。一会旧照片一会沈静一会又拍卖会的。她得回去好好睡一觉压压惊,然后第二天忘记一切重头开始。
从此往后,她须得好好做一个本分的演员,提升自己的地位修养,可以的话再找一个真心的恋人,其他不要再多做念想。
——反正沈静早就死了嘛。
活下来的是陆遥。陆遥有陆遥自己的生活,不与过去纠缠的。
但是有人显然不给她这个机会。
她被人拦住了打开车门的去路。
面前这两个面熟的年轻人,陆遥也是认识的。有时跟在方行舟身边的另两名助理嘛!
她摆不出好脸色了,有气无力地正要开口,沉稳的脚步声从旁传来。
“陆遥。”方行舟的声音传到她耳中,语气有些压抑。
“方先生。今晚倒是为慈善做了不少贡献?”陆遥头也没回轻飘飘地回他,“大善人方行舟先生?”
“有何不可?”
他同往常的无数次一样,一把抓过她的右手手臂。
“我们分手吧。”她忽然笑起来,“咦?我们在交往吗?不在吧。对不起我说错了。”
她面对着助理歪了下脑袋,眼神放空,好像在对空气说话:“——那我们继续保持上司下属的关系吧。愿以后合作愉快。”
“你这招对我很管用。”方行舟也笑起来,“你知不知道,我今晚已经忍了你很久了?”
他从她背后靠过来,危险的气息从她头顶蔓延。
“忍?”陆遥疑问。
他也配说忍?!!
她转过身抬手又要用左掌给他扇过去,在贴近他面颊的时候又被堪堪抓住了。
他一派清风朗月地站在夜色下,面庞无波无澜,如静谧无声的江流,却在无形间给人沉重的威压,深沉无底的双眼此刻带着从地狱深渊流窜而出的尖刀刺芒,似要把人血肉穿刺研磨殆尽。
他要把她怎样呢?
“你当我说我叫沈静是安慰你逗你玩啊?!!”
方行舟蹙起眉头,面上开始变得不耐烦,接着又将目光瞥向远方天际,轻呼口气。
他在收敛自己的火气,怕不小心失手伤了她。
他怎么也不会将这个沉闷又无理取闹的女人与他记忆中的姑娘联系起来的。
但是他觉得自己不会放开她。
他把她拖进车里,让助理在前面驾车。
他把她拉到自己胸前,强硬地摩挲把玩着她的下巴,缓缓开口:“你一点都不像她。”
……
他认识的姑娘确实就叫沈静。
沈静沈静,名字起得安宁乖巧甜美静好,可那姑娘其实一点都不安静,是个一刻都闲不下来的人。
当时他和高远哲的还算得上是玩伴,两人同在上流家族小孩都念的那家私立小学读书。
于是他看见她了,在校庆汇演的人群舞台上,有着玻璃彩窗的礼堂里。灯光聚集在她舞动天鹅湖的姿态上,昂首骄傲,身躯弯折出的弧线优雅动人。
明亮逼人的影子直直投到他一颗心里。
她在舞台上轻灵、闪耀、夺目,退场时却让坐在前排的他看到了她脚尖上渗出崭新鞋面的血迹。
过于鲜明的对比让明亮照人的身姿和因长久练习留下的伤痕都刻在了人脑海里。
怎样才能知道她是谁?叫什么名字?
好在她在学校实在太过有名,辗转问几个人就知道了:“哦,四年三班的那个沈静啊。”
——只是后来怎么变成那样的?她把闪光带血的匕首交给他,然后孤身一人与他们渐行渐远。
他常年地给她写信,后来还去找过她,跑到她转学过的各个中学去找她,却只能得到令人难以接受的事实。
她回不来了。所以他现在要放一放了。
眼前有个更加需要他关注的人,他对她做过许多错事,脆弱得好像一吹风就能折断她好不容易立起的生命草茎,又柔韧得总是无法将她的不屈之芽完全压塌。
他望了眼车窗外飞逝的路灯,回头看向陆遥的脸,没再掩饰语气里的万千深沉:“你啊你。不要再想着逃。”
一边又把镯子重新套回她手腕,像一把沉重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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