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辞岁,初一迎岁。
佑昭睡不到三个时辰便又被唤起来去南山苑给施老太太拜年。等小辈儿们说完吉利话、领完红包,施湛和施澎也从宫中朝贺归来,全家人又齐齐跟在施老太太身后跪拜、祭祀祖宗。然后是一顿略简单的午膳,晚上施家请来戏班唱堂会,女眷们爱看的《牡丹亭》和《西厢记》唱完一折又一折,施家几个小姑娘看得兴奋不已,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精彩的情节。
一到初二施家人便开始了无休止的走亲访友,觥筹交错,团团忙到初八才机会缓口气儿。新年最后的盛宴是孩子们喜欢的上元节,整个京城的夜空被各式花灯和璀璨烟火照得明晃晃,犹如白昼,过去一年的悲欢离合都已被周遭的欢闹燃烧得一干二净。
出了正月,东风解冻,春意渐浓,随着厚重的冬衣一层层褪去,内宅女眷们的心情也跟着明媚起来,邀约赏春的帖子分沓而至。
佑昭春困犯懒,近来聚会是能躲就躲,但有些沾亲带故的邀约确实不便回绝,例如三日后忠勇伯夫人在自家京郊别院办的赏春会,城中凡是有头有脸的世家女眷都收到了帖子。听冯氏的意思是,赏春不过是个由头儿,其实她大姐是想借这次赏春会给韩瑛物色媳妇儿。
周氏得知后心动不已,提前好几日便开始往曲畔居送新衣,后来把已经伺候自己梳头二十多年的曹婆子也给了佑昭。
佑昭被周氏的阵仗吓到,偶尔抱怨两句,“盛装出席太过刻意,女儿做不来。”
没想到她随口一句怨言却惹出孔嬷嬷一通教育,“好姑娘,咱不能再护着脸面了。远的咱不提,就往近里看,咱房的文姨娘可是把这些年攒的私房全都贡献出来给六姑娘添新衣、打首饰了,听说光锦顺斋的赤金头面就有足足八套。你就比六姑娘小一岁,也是时候儿给自己争口气了,别老让二太太为你操心。”
佑昭望着对面两张殷殷期盼的笑脸,心里一暖,也再说不出什么,只好乖乖照办。
忠勇侯家的京郊别院坐落在常年白雾缭绕的霞蔚峰半山腰上,马车行人重峦叠嶂的深山里,脚下道路好似云雾铺就,两旁开着点点迎春,半真半切,若隐若现地透出嫩黄,仿若蜿蜒山路上的指路明灯,稍一恍惚便以为误入了仙境。
随着马车向上行驶,山中岔路渐多,忠勇伯家贴心地安排了家仆指路,又拐了几道弯儿后便顺利寻到别院门前。
佑昭下车时刚好看到和文修同乘一车的杨汝炜下来,他下车后眼睛四处打转儿,似乎在搜寻什么,当佑昫跟着冯氏从他面前路过时,他飞快地塞了一个红色小锦盒到佑昫手里。佑昫先是一愣,随后甜笑着将锦盒收进了袖筒。
上次在佑暲嫡子的洗三酒宴上,沈易谦刻意和文修搭上关系,以向文修讨教功课为由,常常来施家串门,一来二去渐渐和杨汝炜也熟了起来。沈易谦性子简单直白,心中所想从不会遮掩,不知是不是杨汝炜看出些什么,至此之后他再无纠缠过佑昭,反而一门心思扑到佑昫身上,变着法儿地哄她开心。佑昭其实早就看出了杨汝炜的心思,但有前世的缘分在,并不愿把他想得太过龌龊,但今日亲眼见到他的所作所为,心里还是不免一阵恶寒。
佑晗的马车最早到达,却迟迟不见她下车,想来是在车里整理妆容。佑昭远远望着千呼万唤始出来的佑晗,只见她今日外头是一件半透明沉香织金散花云纱褙子,里面是一袭鲜嫩鹅黄彩蝶起舞凤尾罗裙,与头上的赤金双蝶穿梅发簪遥相呼应,整个人看起来既柔和又灵动,甚至春光都要逊她三分颜色。
只是三月余寒未尽,眼下又身在阴潮的深山中,这身儿装扮未免太单薄了些,佑昭看看自己身上的绛红织金云鹭缎圆领长袄,只能由衷道一声“佩服”。
忠勇伯夫人看见胞妹,老远便笑起来,一阵风似地迎过来,挨个儿和施家人热情寒暄,又把几个子女好一通夸赞,逗得施老太太“咯咯”笑个不停,连连赞她嘴甜。
跟在忠勇伯夫人身后的是一位身姿挺拔,眉目峥嵘的国字脸少年。佑昭猜想此人大约就是今日的主角韩瑛,果然听佑昫兴冲冲喊了声:“瑛表哥。”
韩瑛只是朝佑昫轻轻颔首示意,并没接话。忠勇伯夫人瞥一眼满脸淡然、目不斜视的儿子,心里很是无奈,她特意带韩瑛在身边儿迎客,为的就是让韩瑛把今日来的贵女们都相看一遍,谁知二三十位贵女看过去后,韩瑛还是提不起兴致。
随后忠勇伯夫人吩咐小丫鬟领施家女眷们去女宾聚会的南院,文修他们几个男宾则留给韩瑛相陪。
正在此时,沈家的马车也到了。上次在杜家,周氏与沈夫人之间略显不快,思来想去觉得没必要,不然倒像是自家女儿上赶着她家儿子似的。她微一踌躇,开口道:“昭丫头,你先随你祖母去南院,我去和你沈伯母打个招呼就来。”
正要转身离去的韩瑛,听到周氏唤佑昭名字,眼中精光一闪,忽然缓步跟上佑昭,用只有两人可闻的声音问道:“敢问姑娘可是施家的七姑娘?”
佑昭狐疑道:“正是,不知韩公子有何见教?”
那韩瑛也不开口,只是上下打量佑昭,脸上还带着些高深莫测的笑意。
佑昭被他看地浑身发毛,不快道:“韩公子,请自重!”
韩瑛忙歉意笑笑,“七姑娘见谅,是在下失仪了。”他停下脚步又用调侃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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