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与城市之间，真正的区别，可能来自于人，又或者仅仅在于城市的名字。
占卜馆没有招牌，在一个巷子深处的民居里。临街的大门敞开着，一进门是个小院。里面像同好会一样热闹，十来个人，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讨论，大多是女孩子，没有人大声说话，却显得人气十足。斜对着大门的围墙上有一座石拱门，用黑色的长帘遮着。帘子上是金色的多角形图案，神秘的棱角与对称，彰显着自己的异国血统。
“这么多人。”唐婉小声嘀咕。即使过了午后最热的点儿，气温也不会很快降下来。角落里余了几个小藤椅，可怜巴巴地晒着太阳，树阴已经被人占满。
离门口最近的女孩应是听见了她的嘀咕，好心地说：“帘子里有号码自取。”
这时，一个女孩掀开帘子走了出来，脸上还带着泪痕，低语道：“5号可以进去了。”说完径直出了院子。原来是顾客。
唐婉跟着5号进了帘子，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块卡牌，上面写着12。看来还有像我一样的陪客在。
“过了三点才开门，还以为我们来得够早了。5号才进去，要不我们出去逛逛吧。”
“还是在这儿等着吧，刚腾出了块阴凉地，我们坐那儿，正好太阳往那边斜。”我可不想顶着大太阳溜达，现在最需要的是以静制热。
树影下还是挺舒服的，阳光很好，天也很蓝。唐婉很有兴致地跟我说着她的相亲经历。比如在饭点儿约她出来，结果只点喝的，连顿饭也没吃。比如约在超市门口不知道要干嘛，结果买了一堆泡面走人。有些听起来像应付差事，有些应该是对她不太满意。
“都是见过我照片的，知道我情况的，照片也没p过，情况也都属实，如果不满意，不见不就好了。既然都出来了，好好地吃顿饭不成吗？怎么总是这么让人心塞？”虽然唐婉有些气闷，但她并没有提高音量，仍旧低声絮絮地说着。
“……反正就是没掌握与女孩子的相处之道，要不早就结婚了。”我也不确定该怎么回答。
“呵，我看是与人相处的道理都没有好好掌握。”
“如果他们之中有一个人能跟你好好吃上一顿饭，是不是就成了？”
“那起码是好的开始，成功的一半。我得好好问问大师，我是不是命里没什么桃花。”
“……又扯上桃花，所以才叫你去庙里问问我们的神仙。”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好好地逛那个占卜的论坛。
“对对，在人家的地盘不能总提我们的词儿。”
太阳渐渐西走，院子里只剩下我跟唐婉，看来大家除了赶早就是赶晚。我发现，几乎每个人都是哭着出来的，即使没哭，情绪也很低落。这可不是好兆头。为了避免扫兴，我没有把这个发现说出来。
不出所料，11号男孩也是流着泪出来。唐婉进去的时候有些迟疑，好像也发现了大家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共同点。
院子里只剩下我一个。阳光退去，阴影将我目之所及的地面完全笼罩。这么晚了？掏出手机想要看时间，它却刚好在我手中响了起来。是周同。
“你今天怎么没来？”声音里倒是没藏着一点遗憾，更像是在例行公事。
“哦，我跟同事到卫城来玩。”怎么觉得自己像逃课出来的？
“卫城有什么好玩的？”
“占卜，水晶球，什么的……我还以为都已经失传了呢。现在几点了？”
“五点。”
“这边天黑得可真早啊。”我目之可及是一片灰暗的地面，从树下探身出来，看见的却是仍旧湛蓝的天空，“没有阴天啊……天上白昼，地上黑夜。真有意思。”站在天空之下，白天与黑地的对比更是鲜明得有失和谐。浓重如夜的墨色不知何时已经在院子中蔓延开，将地上的石砖铺满。
“快点离开那里！”周同忽然急了。
“啊？”
“马上离开！你有没有对异常情况的自觉啊！”
“啊，”我慌忙起身，又想起唐婉，“可是我同事还在里面。”
“那你也先离开！你在卫城哪里？”电话那头传来车子发动的声音，紧张的气氛搞得我也莫名紧张起来。
我出了院子，想看看院门上的门牌号，却被院外刺眼的夕阳晃得一晕。对比院内与院外两种不同景象，我深刻体会到了周同所谓的“异常”。
“喂？卫城哪里啊？”周同的声音将我从震惊中唤回。
“梧桐里48号。”
“你出来了没？”
“嗯。但是唐婉还在里面。”这时，院子之中更加昏暗，地上的阴影仿佛挥发成深色雾气，向上发散着，逐渐将上方的空间侵蚀。
“你别进去！等我过去。”
院子的门仿佛也在逐渐收拢。总觉得如果太阳完全下山，里面的黑暗就会随之完全占据上风，到时候说不定就来不及了。
“我冲进去，拽上唐婉就出来！”我攥着手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那个此刻金闪闪的门帘，耳边传来周同一句谩骂，接着便是收不到信号的嗞啦声。
一口气冲进帘子，不及防被扑面而来的黑暗冲得顿住了脚步。我天，这什么情况？早知道应该报警的！不过警察来了也只能看到一片祥和，这就是我们的黑暗之道，爷爷说的。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手机还攥在手里，屏幕亮着，光线却射不到地面。黑暗成为实体，浓重的部分已经升到了齐腰深的位置，上面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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