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海潮开始后,我并没跟着潮流走,不是我想,而是我答应了胡半仙爷爷要继承他的学问,所以就留在千山继续给人家看风水相地。
胡半仙的名号也不是白吹的,作为他的传人,乡里面十里八里的人,家里有红白喜事都会来找我,明面上说我是大师,其实我知道,那就是赏口饭吃。
风水师这口饭也不是那么容易吃的,忌讳颇多,像五患、五要、五不塟、六戒、十不相、三十六怕等诀,这些都是先贤们经验的总结,至精至微,不可不知道。
而且跟死人打交道颇多,阴气重我娘总是怕我找不到媳妇给胡家又断了后。
八月的初夏,天热的邪乎,老一辈人都说是旱魃在作祟,这个天几乎都躲在家里,懒得出门,不过那些半大的小子都喜欢这个时候下河游泳。
东三省山多水多,这个天下水都是常事,但是年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淹死不少人。
我正在家里整理胡半仙的遗物,心里觉得有点事要发生,可不是吗,这个时候老村长就跑进来了,他火急火燎的说:“快去大坝河,十几个小子都折在里面了,我召集村里的年轻人,都赶紧去,你也去,快点,快点。”
我听着心里也着急,村子里人少,但凡遇到什么大事,都得召集村子里所有人一起办,我听老村长王华说的挺厉害的,大概有十几个人在大坝河被淹了。
大坝河是上面修建的水库,上面连着松花江,属于长江的支流,水很深,我也在里面耍过,那条河没拦坝子的时候就淹死过不少人,但是拦不住那些年轻小伙子爱耍的心。
我正要去帮忙,我娘就拦着,对我说:“别出头,那河里有水鬼,这下子肯定是水鬼又抓替死鬼了。”
我知道我娘是担心我,但是这人命关天的事,我还真得管一管,要不然怎么对得起胡半仙的称号。
我出门就看到村子里很多年轻老少都往大坝河赶,跟当年打鬼子有的一拼,每个人都面色紧张,关乎到十几条人命,没人敢马虎。
我跟着人群小跑跟着过去,大坝河上已经站满了人有几个光屁股小子站在河岸上哇哇大哭,可能是之前从大坝河里上来的人,水里面也有胆大的在扎猛子,一上一下在里面捞人,而且这时候岸上还时不时有人往下跳,整个大坝河水库跟煮饺子似的。
我光看着人跳下去,没看到有人把折到里面的孩子给捞上来,心里着急,年轻气盛,我也想跳下去,但是这时候一个胖子钻了上来,身上扛着一个孩子,就穿着裤衩子,胖子脸上都是淤泥,看样子是钻到了河底才把人给捞上来的。
胖子我认识,是村里的老赖,叫王红跟我一样大,二十大几的人了也没媳妇,他好吃懒惰,偷鸡摸狗,村里人见了都躲着他,但是别说,这人心肠不错,这么危险的事,他一点也不含糊。
把人捞上来放在岸上,所有人看了都觉得恐怖,老村长蹲在地上,摸着孩子的鼻息,已经死了,那孩子眼睛瞪的滚圆滚圆的,十根手指头蜷缩着,指甲里都是泥,嘴巴也乌青,像是死不瞑目的水鬼一样。
更恐怖的是他的腿,一片淤青,明眼人一看都知道他的腿上有爪印,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拽进水里一样。
我听到议论声传开了,都说是水鬼索命,把孩子拽下水给淹死了,恐惧也开始蔓延了,水下面的人这个时候都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知道水里有水鬼,他们那里还敢呆,一窝蜂的朝着岸上跑。
老村长是唯物主义思想,即便他明知道是水鬼作祟,也不能让这种事情传出去,他呵斥那些众说纷纭的人,但是他说话那里管用,那些村民该说什么还说什么,老村长没办法。
这时候我听到一声凄惨的叫声,是个女人在哭,大家伙都围着那个女人,我也围观了过去,这个女人年纪不大,十七八岁,叫张芙蓉,长的水灵的很,大辫子花布衣裳,他爹是个屠夫,家里还挺富裕。
死的这个孩子是他弟弟,十几个孩子下河游泳,只有他弟弟死了,也难怪她哭的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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