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视力很好。
她微微皱着眉头,眨了下眼,凝视着他的眼睛。
走近了两步,然后,站在他的身边。
两人不到一米远,程潇一言不发的俯视着他。
突然的,她的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
程潇知道,那不是恶心。
这个男人……
乍一看,那两只眼睛确实没什么差别,可是细看的时候,两个瞳孔稍稍有些不同,光泽,反光,还有点儿微妙的颜色差异。
并不明显。
以程潇浅薄的医学知识,她知道,左眼球是假的,是义眼。
他们的对话,程潇一句也没听进去,她盯着他那只残缺的眼睛,牙齿轻轻的咬着舌尖,突然间觉得,有一点点的遗憾。
有一点点的失落。
有一点点,难为情的悲哀。
她退后了几步,转过脸去,隔了两秒,她忍不住又回过头来。
他的腹部露出点稀松的毛毛来,有点小性感,她远远的看着,深吸了一口气,又侧过身去,不再看他,她的目光落在窗外,却无心看景,那短短的一分钟,她思绪万千,到底想了些什么,自己都不清不楚。
做完检查,医生递给店长几张卫生纸,他坐起来擦拭着身上的异物。
程潇似乎也从异样的难过里缓了过来,她转身,目光淡淡的。
她注视着店长脸,向他走近了些。
“没什么问题,至于身上酸疼就是淤伤,扭伤,敷几贴活血化瘀的膏药就好了,回头你们去开点药。”
程潇把盲杖递到他手里,什么话也没说。
店长:“谢谢。”
医生转个身,在电脑上弄着一个信息表,说:“放心吧,你的先生健康的很,休息休息就好了。”
两人同时愣住。
“好了,没事了,可以走了,回家养养,这段时间就别剧烈运动,性生活适当少点。”
程潇:“……”。
他:“……”
“小伙子真是有福气啊,有个这么漂亮的老婆。”
他站了起来,脸上难看的很,说:“您误会了,她不是我妻子。”
医生转过头来。
他手里拿着擦身子的纸,估计是看不到垃圾桶,把纸拽在手里,程潇看懂了,走过去两根手指捏着纸的一角,扔到了垃圾桶里,他说了声“谢谢”
接着,他拿着盲杖,小心奕奕的摸索着走了出去。
程潇捻着笑,心里隐隐的欢喜,她对医生说道:“我们不是夫妻。”
老医生微笑点头,说:“我误会了,别介意啊。”
“没关系,谢谢医生。”
“不客气。”
接着看程潇追他而去。
老医生叹了声气,兀自感叹:“不容易啊。”。
*
所有费用店长都坚持自己付了,程潇没有与他说太多。
他拄着盲杖走在前面,周围的人刻意的会给他让着点路,程潇在后头跟着他,他走的有点慢。
她一直注视着他的背影,这一路上,心里头一直在想一件事。
感觉。
他给人的感觉。
怎么形容店长呢?
萧条,懦弱,严肃,悲伤,寂寞,可怜……
放佛都不是。
最后,她只能想到一个词。
坚毅。
这就是为什么,他总能给程潇一种错觉,明明是个瞎子,却又不像,至于哪里不像了?
大概就是那股子精神吧。
程潇正感慨着这个不一样的瞎子时,他滑了一跟头。
光滑的地板啊,真是又光,又亮,又滑~
他没倒,不过也差不多贴地了,程潇过去扶着他。
“小心点。”
他站稳了,语气平平的说,“谢谢。”
周围的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
程潇没再说话,松开了他。
太堵,来的时候车没能进得来,程潇把车停在医院外头不远处,路边有一家药店,门口有个孩子,跪着乞讨,没有人为他停下来。
程潇和他走过的时候,那个孩子用着与这个年龄极其不符的语气哀声的喊,“给点吧……给点吧……”
人情淡漠,大多漠视。
这世界有太多这样的人,程潇就是这大多数里面的一个,她觉得,不管是孩子还是大人,都不该去施舍,不该去纵容这份懦弱,你可以说她冷漠,说她无情,她不去辩解,也不去在意,她从来都觉得人是活给自己的看的,而不是别人,同样与生命。
她没看看那个孩子,而他却停了下来。
那个孩子捧着小手,才到他膝盖的位置,“叔叔——给点钱吧——”
店长用一种极其空洞的眼神盯着前方,眼珠子一转不转,手□□口袋里,掏出张五十的,摸索着递给孩子。
那个男孩赶紧拿了过来,感谢道:“谢谢叔叔,谢谢叔叔……”连磕了好几个头。
他没有说什么,继续走路。
程潇看了眼男孩,就看了一眼,接着跟上他。
**
天突然暗了下来,过不了多久就下起大雨,程潇把车开的一顿一顿,把他颠的有点晕。
她语气平平,问:“你为什么给那个孩子钱?觉得他可怜?是善意?施舍?”
他也淡淡的回答:“那么小,都是些孩子。”
程潇面不改色,直视前方,说,“你没有看到他身边那些手足健全的年轻人,但凡有一丝人性的家长都不会让孩子来做这种事情,如果他是孤儿,那么他应该被送去孤儿院而不是在这里行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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