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潇长长的呼了口气,满意地看着一大块黑色。
会不会太突兀?
她皱着眉,想起中学时美术课上老师讲名画,有个词,叫环境色。
于是,她又加了点黄,加了点红。
颜色黑里泛着黄,黄里带着橙。
她拿起那一小枝松叶,用它蘸了蘸颜料,蘸满了,蘸匀了,很漂亮。
她看着空荡荡的沙漠,淡淡的看,静静的看,认真的看,看的快要走进画里。
程潇抬起了手,把蘸了颜料的松树枝印在画布上。
一触而成。
她的手上沾满颜料,很油,很滑。
她放下它,看着眼前的画景。
沙漠,
沙漠。
圆日怒放,
暖风摇过,
一棵孤傲的树站立,
庞大的世界,
它坚强而渺小,
它独立而巨大。
程潇在这里待了半个多小时,没有人回来。
她洗干净手,把屋子收拾一通,回去了。
下楼的时候她总觉得那幅画好像少了什么似的。
她把手揣进口袋里捂着,低着头,慢悠悠的走下楼。
刚出单元门,一阵风过来,凌冽,粗暴,高高的扬起她的长发。
那惨白扑面而至。
怎么又下雪了。
程潇抬起脸,轻呼了口气,一团白雾消散在空中。
这奇怪的天气。
天地变的苍茫而肃穆。
她转弯,向前走。
地上浮着干碎的雪粒,一层,两层,三层…
她戴上口罩。
突然,目光挺停住了。
远方,男人没有打伞,白雪积在他的身上,有的化开,有的没化。
程潇伫立,淡淡看他,心口有团难以抑制的感情,快要迸发出来。
他向她走来。
一步,一步。
程潇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跳了出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
他从她身边走过。
那一刻,
心灰,
意冷。
可是啊,你看不到我,我不怪你。
她伸出手,捏住他的衣角。
男人停了下来。
两人并肩,朝着相反的方向。
“许邵东。”
男人没有动,眼帘轻抬,唇缝微张,心头一紧。
“我不找你,你是不是永远不会找我了?”
他的手指轻轻的蜷起,紧紧的握住,轻轻的松开。
“程潇。”
“我们多久没联系了?”她无声的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有你的原因,可我们不能总是这样,至少你该给我个电话,给我个念想。”
“对不起。”
她松开了他的衣角,手无力的垂着,被风吹的冰凉,她低下头。
“你一直停在原地,我就不得不往前走。”
他牵住了她的手,轻轻的包在手心。
很暖。
程潇侧身,仰脸看他。
“许邵东,我不怕。”
他低下头。
“我怕——程潇——我怕。”
沉默。
她抬手,掸了掸他的衣服,
她垫脚,拂去他头发上的积雪,
她站平,淡淡的望着他。
“雪大了——你回去吧”
又沉默。
“我就是来看你一眼——现在我看到了——该回去了。”
“你打电话给我——或者——我打给你。”
“程潇。”
他碰了下她的手,握了一下,松开,“给我点时间。”
她抬起头,“我懂,你好好照顾自己。”
他搂住她,怀抱轻轻,暖暖。
气味还是当初的,干净,好闻。
“你去我的画室了?”
“嗯。”
程潇笑笑,“我毁了你的画。”
他没有说话。
“那张沙漠,我在画里加了一个人。”
他闭着眼,轻吻她的头发。
“回去吧,许邵东。”
他仍拥抱着她。
“我会处理好的——”
“程潇——我明白你的心。”
耳边,他的声音低低的,很柔情,很平静。
“我也爱你。”
雪花飘飘,
阻隔着他们。
他们背对着,朝相反的方向行走。
程潇突然回头,
远远的看着他,
等啊等,
等啊等。
他始终没有回头。
可是啊,你是盲人,你不回头,我不怪你。
太阳升起,
照在他的身上,
她的目光从他的背上滑到地面,
那幅画少了什么?
少了什么?
她弯起了嘴角。
——树影。
*
*
三小时前。
他立在她家院子外,足足十分钟。
思考,纠结,踟蹰。
终于,
按下门铃。
“哥!你来了!”
“宁宁,程,”
“啊,嫂子不在,不久前她出去了。”
四秒,他“哦”了一声。
“进来等她吧,哥。”
“算了。”
“你和嫂子吵架了吗?”
他没有回应。
顾宁噘了噘嘴,想起那些照片来,也没有多问。
“宁宁,最近有些事挺棘手的,我没办法老来,你嫂子那里,麻烦你替哥多照顾照顾她。”
“我知道,哥,你放心吧。”
“谢谢你。”
“别这么说,哥。”
“我走了,你在她这别乱跑,听到了吗?”
“嗯。”
“哥—”
他回头。
“真不等嫂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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