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福建省的武夷山和戴云山之间蜿蜒涌出三股溪流,在剑州附近汇合之后始称闽江。剑州三中的校园就在闽江江边,对面一江之隔的是九峰山。曾经有个老先生说过,这学校的风水不好,傍水无靠,更何况对山,从这里出去的人恐怕一生注定要命途多舛,好在有一条四贤街遮挡在前。
四贤街得名于两宋时期的四位理学大儒杨时、罗从彦、李侗、朱熹,他们建学于剑州,思想远播天下。因道统相继,学术思想一脉相承,并称四贤。可风水格局会因为四贤街的存在而改变吗?从“破四旧立四新”到“批林批孔、反击****翻案风”,历次政治运动首当其冲被批判的恰恰是这些贤人。
三中的全校师生在大操场上集会宣讲“法家故事”。刚刚走上台的是一个长得又黑又瘦、踮起脚还够不到麦克风的学生,只见他平静地面对着台下的议论和哄笑,突然发出雷鸣般的一声大吼:“安静!我要演讲的题目是:孔老二诛杀少正卯。”台下顿时鸦雀无语,又骤然响起一片潮水般的掌声。
这个学生就是袁天华。那一年他刚上初中,却已开始崭露出政治天赋和社会活动能力。随后,第一批加入红卫兵,第一批加入共青团,担任了班里的团支部书记后没多久又进了学校团委,还当过几天学校的红卫兵团副司令。那个时候的袁天华与其说是个学生,不如说是个社会工作者更合适。学校里早就没有安稳的学习环境,正常的教学计划无法完成,学工、学农劳动却必不可少,更不要说,三天两头还要参加各种政治运动,动辄就要贴大字报,上街游行。袁天华乐此不疲,干劲儿十足。在悼念周总理的活动中,他已经不满足于写写诗歌、贴贴标语、发发传单这些类似“儿童团”的工作,他要去北京和首都人民一起行动。去北京是需要路费的,可这个钱学校、家里都不会给他出,只有找人借。他把这个想法悄悄地告诉了同桌女生叶知秋,本以为会得到积极的响应热烈的支持乃至无限的景仰,没料想她不但不肯借钱,还一个劲儿地唠唠叨叨,反对他这种冒险行动,还扬言要告诉老师。最终没去成北京的袁天华真是后悔晚出生了几年,“****”初期红卫兵可以免费大串联,那种好事他没有赶上。声势浩大的“四五事件”后来被定性为反革命暴乱暴乱暴乱暴乱暴乱,很多人被逮捕,被镇压。袁天华想起了叶知秋当时的苦苦相劝,不免心存感激。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叶知秋并不在袁天华的视线之内,尽管她是个温文尔雅、气质不凡的迷人姑娘。
在一次陪老师家访后,袁天华对这个平时话语不多的女同桌产生了兴趣,并渐渐着迷。准确地说,刚开始时还只是对她家里的藏书着迷。有很多当时所谓的“禁书”,在别的地方看不到,她家里都有。袁天华常去她家看书、借书,一来二去,两个人越走越近。
多年在学校担任学生干部,处处风光,时时抢眼,身边从不缺少“铁杆拥趸”,一呼百应的追随者不计其数。那种人前人后威风八面的日子对袁天华来说已经渐渐厌倦了。就在他抱怨“一览众山小”,感叹“高处不胜寒”的时候,突如其来,眼前展现出一幅全新的画卷。来自于书籍和异性的双重吸引,同样强烈,同样的不可抗拒。让人措手不及,不免方寸大乱。袁天华又惊喜又害怕,常常不知该做些什么,不知该怎样做才好。
叶知秋把袁天华对自己态度的逐渐变化看得一清二楚,她在坦然接受的同时也在有意无意推动着这些变化。可让她想不到的是,这家伙竟然做出一件足以授人以柄的事:发展自己入团。叶知秋自知表现没那么好,她也不想刻意表现。积极要求进步的同学很多,可入团是有名额限制的,那些变着法子助人为乐、三天两头拾金不昧的人还在团组织大门外,恐怕一时半会儿还轮不到自己戴上团徽。
按说叶知秋入团这件事,从理论上讲是绝对不可能的。不仅仅是她的表现一般,家庭方面还有些污点,据说她有个姨夫有些历史问题,正在接受组织审查。最重要的一点,直到现在,她还没写过入团申请书呢。这种对组织缺乏认识的人怎么可能入团。可袁天华一贯就是敢想会说又能干的人,他认定了的事情就一定要想方设法把它做成。当然,他也从不空想蛮干。
校团委书记是由学校老师兼任的,平日里有自己的一摊工作,团委很多事都是袁天华代劳,包括分配团员发展名额这样的事。哪个班加一个,哪个班减一个,书记不会管得那么细,袁天华基本上能说了算。很快就等来了新一批团员发展计划,袁天华鼓动组织委员找班主任,直截了当提出让叶知秋入团。班主任当然希望自己班里的团员越多越好,只要不是太离谱,发展谁都无所谓,可是受名额限制呀。这时候,袁天华出面了,他还装模作样一番:名额嘛,我来想想办法。他的办法是现成的。手里早就给叶知秋预备下一个名额,同意就发展;不同意就作废。
叶知秋入团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感到难为情。众目睽睽之下,好像她入的不是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而是袁天华的团,俨然成了袁天华的人。好在慢慢也就习惯了,习惯成自然嘛。只是两个人走得太近了,难免会产生一些议论。有些话说的也很难听,什么“郎骑竹马来,绕床弄团徽”之类的,叶知秋的脸上挂不住了,她开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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