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如同无限蔓延的夜色。
这座仿佛被无尽黑夜笼罩的大殿，正是天帝女殿下降生的那一年按照岐天阁阁主卜丘设计的图纸建造的，三年间调动数以万计的能工巧匠，消耗了数之不尽的奇珍异宝才最终搭建而成。
没有人知道这座大殿是为何而搭建，又为何消耗了如此之多的天地珍材。
也没有人知道十年后在灵虚道门的那位无上天尊走进大晋皇都的一瞬间便向着这座大殿的方向望了一眼，轻轻开口道：“还真是锁住了一片天啊……”
这座大殿，名为乌穹。
殿门外伫立的侍从心神微凛，紧接着便化为了惊愕与畏惧，如置身于寒潭之底。
少女一步步向着殿门走来，无人敢阻分毫。
蛰伏在乌穹殿四周那些强大可怕的剑奴也仿佛雕塑般没有做出任何行动。
厚重的殿门在铿锵的金石交击声中缓缓分开了一道缝隙。
然后她径直走了进去。
黑魆魆的大殿深处，幽深如同深渊的黑夜中。
孩童静静坐在角落中，微微扬起眼眸望向她，然后淡淡开口：
“请教我说话。”
少女眉梢微微抽搐。
“小鬼你认识我么？你和我很熟么？这个世界上的事都太麻烦了，麻烦到呼吸我都不想做，所以我不可能为了一个刚见面的小鬼做任何事……不如说我已经不可能再做什么了，因为我马上就要麻烦的死掉了，听懂了么小鬼？”
“有人和我说过有什么事可以问你。”
孩童淡淡说道，依然是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像是没有一丝涟漪的潭水。
“我记得那老不死的和我说过这里有个人偶一样的小鬼，应该是不会搭理人的，现在为什么会和我说话？又为什么要我教你说话？”
少女坐在桌子上有些慵懒的仰面躺了下去。
“前几天我见到她，然后觉得应该和她说些什么，然后发现我不是很擅长说话，所以想找人教我。”
这句话很简洁，显得有些无头无尾，或许没有任何人能够听懂。
少女却是饶有兴致的支起了身子。
“是这样么，那些老不死的多半还不知道这件事吧，有意思有意思。”
忽然间眉梢又微微蹙起，轻轻叹了口气：
“算了，还是太麻烦，不教不教。”
孩童没有继续开口说话，沉寂如雕塑一般。
少女躺在桌子上睡着了，只剩下轻轻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揉着眼睛坐了起来，晃晃悠悠走出了殿门外。
一个月后——
一脸慵懒之色的少女一步步走入大殿中，没有任何间隙便极为自然的仰面躺在了桌子上。
孩童静静坐在角落中，漆黑眼瞳中映着无尽的虚无与黑夜，看不出丝毫感情波动。
………………
“有什么方法可以判定胜负？”
孩童再一次开口问道。
“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打架，小鬼的话还有剪刀石头布或者捉迷藏什么的……”
少女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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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等到又一个夏季过去，孩童淡淡说出了第三句话：
“你是谁？”
少女的嘴角微微扬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温莲歌。”
忽然间，少女赤着双脚踩在了地面上，随手解下了腰间的酒壶递到了孩童面前：
“小鬼，要喝么？”
孩童默默看了一会儿，接过酒壶喝了一口，当即轻咳几声，眉梢微微蹙起。
“不好喝。”
“是这样么？”
不知为何少女嘴角的弧度渐渐弯起，继而笑出了声，捂着肚子弯下了纤细的腰身，整个身躯都在微微起伏着。
这一次她笑了很久，甚至眼角都隐隐有泪花闪动，看起来有些疯癫。
“为什么要笑。”
孩童淡淡问道，依然是没有任何语气的语句。
“没什么，只是我觉得有意思而已。”
少女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笑眯眯开口说道：
“不好喝么，和我那时候说的话一样呢。”
孩童没有说话，只是淡淡望着面前抱着酒壶傻笑的少女。
她轻轻笑着，仰头喝着酒，平地间凭空浮现出一个个高大的酒坛。
杂乱发丝披散在肩头，衣襟已然被淌下的酒水浸湿。
她纤细的身躯却仿佛无底洞一般，无论多少坛酒也无法填满。
浓郁的酒气充斥在大殿中，渗入了终年不退的夜色深处。
孩童提起一坛酒向着嘴里缓缓倒了进去，蹙着眉梢，不停咳嗽着却始终没有停下。
不知过了多久。
殿内归复与沉寂中，少女蜷缩着身子躺在了地面上睡着了，孩童早已失去了意识，不知何时枕在了她的手臂上。
无尽虚无中——
遮蔽天日的摩天巨岳，广袤无际的淡金色湖泊，连绵的城池与村落，还有——那道比山峰还要庞大的阴影。
断裂的山脉，崩塌的城池，冲霄火焰交织化成的海洋。
少女跌坐在崩塌泯灭的世界中央，没有觉得害怕，也未曾流泪，只是觉得有些茫然。
面前的世界已然崩毁，无尽生灵消逝，或许自己马上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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