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梨花听完何兰花的叙说忿忿地说:“这种事多啦!差不多天天都有。有时我就问河水:你说,这些qín_shòu不如的东西,在咱中国横行的日子能长久吗?”黄梨花说到这儿,拉何兰花妹妹坐下。叹了口气接着说,“在据点里住,和在狼窝住一个样。没事儿,我也不敢轻易出门。甭看你姐夫在据点里管着点儿事。那些豺狼野狗翻脸不认人。谁不是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何兰花听姐姐一说,便放心了。姐姐还是自己的好姐姐,她虽说是身在曹营,心却在汉。俩人正说着,梨花的丈夫申河水回来了。
申河水这个人中等身材,胖瘦适中,长脸盘,圆下巴,肉巴眼,蒜头鼻子。若不是左耳垂儿下有一颗黄豆大的痣,几乎和常人没有什么不同之处。说白了,若是脱下他那身黄狗皮伪军服,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子。他性情温顺,脾气柔和,人缘甚广。卢沟桥中日会战的时候,时任国民党军队副连长的申河水曾冒着危险救过营长刁世贵的命。事变以后,国民党军队奉行不抵抗政策,一路南撤,申河水所在的一个营掉队,同大部队失去联系。营长刁士贵就带着一营人集体投靠日本鬼子。临时给申河水安排了个伪军中队长的职务,驻扎在大花庄据点。并承诺以后还会相机提拔重用。
申河水一见小姨子何兰花,心里先是一惊,很快就镇定下来。他早就听说小姨子何兰花是八路。这个说法是真是假虽然不敢断定,但是,她和八路来往密切,却是不争的事实。这个时候,小姨子何兰花突然来到据点,若是让日本人看见了,那还了的!何兰花早就注意到申河水的表情变化,佯装回避。申河水急忙把正要往门外走的何兰花迎进里屋。压低声音说:“你,你怎么在这个时候来了?外面鬼子正四处搜查可疑人员。各个路口严加盘查。正赶在风头上,不是时候啊!”
黄梨花见丈夫对自己的表妹没有热情欢迎,反而抱怨来得不是时候,心中不快。说:“看把你吓得,哪像个男子汉。”转脸冲妹妹解释说,“兰花甭介意。你姐夫属鼠的,胆小。”
“没介意,没介意。”何兰花有意嘲讽道,“我介意的是,堂堂一个大中国的男子汉,害怕小鬼子竟害怕成了这个样子。若不是仰仗有这样一批人,小小的日本怎么能够侵入偌大的中国。现在我算是明白了。”
“哎哟!我的妻妹。你就别挖苦你姐夫了。我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哟。”申河水哭丧着脸说,“关云长还干过帮助曹操斩颜良诛文丑的事儿呢。”
“甭你一言我一语的磕牙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黄梨花没好气地冲申河水说,“没见过你这样的!”
“姐——,我跟我姐夫,又不是别人,说啥碍什么事?”何兰花有意拦着申河水不放。问:“鬼子查的这么紧,出什么事了?”
“事倒没有出。”申河水下意识地看了看身后左右,压低声音说,“大灰狼木村得到消息:花虎庄一带有八路在活动,有一个叫韩飞虎的八路军连长在哪里组建抗日武装,煽动老百姓们和日本人作对。这种情况,我觉得你心里明白。”
“我明白个啥。俺在花虎庄住着,也没看见过那个叫韩飞虎的什么连长。”何兰花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说。
“没看见就没看见吧。这年头儿,还是小心点儿好。”申河水知道小姨妹何兰花在搪塞自己,也假装着信以为真。善意地提醒说,“不小心点儿不行啊!大灰狼木村和阴山狈刁世贵又琢磨了个损招,在各村各庄组建保安团。最近就往大花庄据点送一批武器,先装备花虎庄笑面虎白有才的保安团,同那个叫韩飞虎的八路军连长对着干。我看那个韩飞虎的处境也艰难啊!”
不知是申河水故意透露,还是出于他对韩飞虎的怜悯之情,或者是说话没有把门的,无意中泄露了这些信息。何兰花听了,心中不由一震:这伙子鬼子汉奸好歹毒啊!虎子哥的艰难自不必说,不过有老百姓的支持。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转而又一想,鬼子最近要往大花庄据点运送一批武器,这可是个重要情报。一定要把这个情报搞准确。让虎子哥带人把这批武器弄到手。让咱们的花虎抗日游击队用鬼子的武器打鬼子,那才过瘾呢!我必须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把往大花庄据点运送武器的时间、路线搞清楚。想到这里,何兰花见姐夫申河水倒了一杯热茶递过来,刚要伸手去接。忽见一名伪军慌慌张张地从门外跑进来。
“报告申队长:刁司令已经到了咱们据点上,吩咐我们通知你,晌午到队长您家里来喝酒。”
“当啷!”申河水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为了掩饰,他故意搓着手,唏嘘道,“好烫,好烫。”继而恢复镇定。冲那个伪军吩咐道,“在外边等一下。跟我一起去迎接刁司令。”
“是!跟队长一起去接刁司令。”那个伪军敬礼,转身出去了。
申河水看着伪军出去,这才一抹额头。不知什么时候惊出了一头冷汗。他心里明白:刁司令就是阴山狈刁士贵。这家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小姨子何兰花刚到这儿,他就来!哎………,申河水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心中暗想: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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