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米埃出生在北海,生下来身边就伴随着一把佩戴着白色剑鞘相当不温柔的绝剑。
第一次见到千阙这个人是在九岁,那时候卢米埃已经流浪很久,每天混迹在市井间用那不知为何总出现在身边的宝剑打架抢劫。性格什么的其实就和黑街小混混没区别。
满嘴脏话,没有礼教,不顾未来,混天脏兮兮的模样,跟着当地的混混头子做个小混混。打架,骂街,偷窃,诈骗,甚至小小年纪手上就沾染上生命的鲜血……没有她不会的黑色技能,她每天都没有意义,不过是想着怎么活的快活一点,大概仅剩的优点就是她无杂质的笑容和没有完全泯灭的一点点善心。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两个人的的确确都是在相互嫌弃。
一个千年前有许多讲究只穿不染色白衣的贵族,一个街头脏乱随意没有底线只图快意的小混混,差距大概是苍空的云彩和地底污秽的差别。
偏偏出于某种千阙不能忍受的原因,他不能离开卢米埃。那么源于自身的骄傲,他自然不能容忍以后的卢米埃还是现在的模样。
于是九岁的卢米埃被迫开始了剑术和礼仪课。
“啊啊!你好烦啊!!”卢米埃紧皱眉头恨不得和一直嫌弃她礼仪剑术却又非要教导她的男人大吵一架,或者干脆打一架也好。
偏偏男人不和她吵架,连暴力镇压都没,男人的解释是,怕没控制好力度不小心用小指头碾死了她。
“世界很大的。”难得的,在某一次卢米埃被训练后完全没形象的爬在地上喘气时,千阙多说了一句话。“世界不只是你耀武扬威黑街,你不想看看吗?你可以去的地方不止陆地,大海,甚至还会有天空。”
“看你他妈个狗屁!”卢米埃翻个身面朝天断断续续的骂,“老子在黑街为虎作伥有什么不好!!!”
已经十三岁的卢米埃多少被千阙的强制礼仪教导影响了些,至少更肮脏的词汇收敛了起来。
“……”千阙默默无语,上前一脚踢在卢米埃身上,卢米埃飞起撞在石头上昏迷。
等卢米埃再醒来,她已经一个人驾驶在一艘单人小船漂泊在狂风暴雨的大海上了。
好吧,其实不算一个人,因为千阙也在,但事实上对卢米埃来说这样更糟心。
“你个混蛋!!!!!”被绑在小小桅杆上的卢米埃迎着海浪暴雨愤怒大骂,想方设法的把自己忘记了四年的肮脏词汇骂出来。
千阙实化的身体坐在船舱上,耐心的等到卢米埃骂到喉咙沙哑不得不停下休息。
“愤怒吗?”千阙优雅的将花白的长发拨到身后。
卢米埃恶狠狠的瞪着他。
“我是乘上任意海流漂到这里的,你回不去了。”千阙面无表情的陈述着自己的过分行为,“所以不如好好跟我学剑争取有朝一日能砍死我。”
起初卢米埃还在闹,但是千阙心狠,绑着她不喂水不给吃,不管风吹浪打,暴晒雨淋,就是那样将卢米埃挂在桅杆上。
终于第六天深夜,卢米埃抖动着干裂的嘴唇用自己都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妥协。
然而谁知道,第七天日落,恢复一些体力的卢米埃毅然决然的跳海了。
千阙安静的看着卢米埃游远,在还看得到地方得意的对他大喊,“你他妈早点滚吧!老子就是被淹死被海王类吃掉都不要和你同行!你最好早点死死变态!!!!”
千阙轻轻的跺跺脚,一道肉眼看不见的剑击直冲大海底部,惊动在下方沉睡的海王类。
那些巨大的海兽冲出海面围住海面上小小的人类。
卢米埃瞪大眼,惊恐的看着獠牙毕露的怪物们,她不过是随便说说的。
千阙在船头悠然坐下,语气平静:“你可以求我。”
“我不!”卢米埃咬牙切齿狠狠一拳打在最近的海兽身上,跳进它的嘴里竭力掰下它最长最尖锐的獠牙做剑战斗。
千阙四年来的压迫教育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效果。
千阙拍拍长袍下摆,看着卢米埃被海王类们围攻。
战斗的过程中本就脱水无力的卢米埃有无数次差点死在海王类的牙缝中,但是千阙只是看着,甚至在卢米埃料理干净周身范围内的海王类后跺脚让剑击潜入更深层的海底刺激出更恐怖的海兽。
那一天卢米埃战斗到失去意识还在战斗,那一天卢米埃是真的以为那是自己的最后一天。
再次苏醒过来的卢米埃很安静,看着头顶蔚蓝的天空,她翻了个身背对着坐在一旁的千阙,拉了拉盖在身上的毯子,用连自己都觉得平静到不可思议的声音问:“千阙,我们有仇吗?”
“没有。”千阙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没有情绪。
“我做错了什么?”卢米埃的声音开始哽咽,“还是我生来就是罪吗?”
“当然不。”千阙的声音有一点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变动。
然而沉浸在自己情绪里卢米埃完全没有察觉。
“我刚出生父母就把我遗弃在黑街,除了名字和还是剑的你我一无所有,”卢米埃拽紧毯子弓成个虾米的模样,“我是被一个老乞丐捡到的,他养我教我乞讨教我怎么活下去,他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那时候每天都很苦,但是不会没有希望,我很幸福。可是后来他死了,染上传染病,被黑街老大烧死了。明明还有救的,可是……最后在火里他还在对我笑。”
卢米埃不知不觉缩进毯子里,讲述的声音不成调的被哭音盖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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